“只是条小蛇。”靳风捏了下叶明瞻的脚踝,“你乖乖趴着,我来……”
“你来个屁!”叶明瞻甩掉背包,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后退两步,冲向岩壁,蹬着石头高高跳起,抡刀就朝蛇头砍了过去。
大蛇脑袋往后一仰,嘴一张,呲出满口绞肉刀似的钢牙。
一股臭不可闻的腥风吹到叶明瞻脸上,他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刀刃端端正正剁向大蛇的眉心。
眼看就能把蛇脑袋一劈两瓣时,一只手突然从左边伸过来抓住叶明瞻的胳膊,猛地往下一扯。
叶明瞻的身体顿失平衡,手里的刀也没了准头。
大蛇趁机一晃脖颈,避过帕兰刀。
帕兰刀深深砍进岩石,发出咣一声响。
这刀什么材料做的?钢火也未免太好了吧!叶明瞻怔了怔,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猛地往下一拽。他被拽得趴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叶明瞻一跃而起,蹬着岩壁抡刀砍向大蛇,到帕兰刀剁进石头,他被拉倒在地上,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
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叶明瞻肺都气炸了,眼看就能把蛇脑袋一劈两半,却叫半路伸过来又拉又拽的这只手给搅黄了!他用力挣脱抓着他胳膊的手,想都没想就一脚踢过去。
什么也没踢着,靳风闪身躲开了。
叶明瞻张嘴想骂,一梭子弹打了过来,正打在刚才帕兰刀砍进去的那块岩石上。
他抬头一看,那条大蛇正向岩壁斜上方的灌木丛窜去,闪闪发光的鳞片就像被飓风卷走的几个红灯笼,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扫射又开始了,火力集中在以那块岩石为圆心,半径不到10米的范围内。
想往前或退后避开火力都不可能,叶明瞻只能伸腿去勾刚才甩下的背包,心想好歹用背包挡一下。
背包在他右后方不到两米的地方,他挪着身子,蹭着腿,眼看脚尖就要勾到背包带时,一梭子弹扫了过来。
他连忙把脚缩回来,身体尽量贴近岩壁。
对岸的火力集中在背包周围不停扫射。
靳风从后面飞快地爬上来和他并排趴着,然后把自己的背包打横挡在他们前面。
可背包不过半人高,挡住了头,挡不住脚。
对岸的火力越来越猛。
听着子弹“噗噗”穿透背包布的声音,叶明瞻觉得背包要不了多久就会稀巴烂,子弹击中靳风是迟早的事。
这家伙要是死了,谁去摆平10级地震?他正琢磨怎么跟靳风交换下位置,自己挪到外面去,靳风却突然挪过来压在他背上,用胳膊环住他的头。
这家伙想当肉盾!有没有搞错?“干什么!”他想把靳风从身上推开。
靳风分开双腿插到他两条两腿前面,脚踝交叉一绞,然后左手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护着他的脑袋,利用体重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这是自由搏击中常用的“拿背”战术,但不标准,标准的是用两只手勒对方的脖子。要是体重相当的对手,被“拿背”后还能凭技巧翻腾几下。换了叶明瞻这种体重和靳风差着两三个级别的人,被拿住之后想翻身简直难如登天。
枪声没有停止的迹象。
叶明瞻觉得他们就像两只掉进铁桶里的小虫,这桶里除了他们,还有一挂永远炸不完的鞭炮。
“你怎么不敲着椰子壳,跳段草裙舞?”靳风在他耳边大叫,“对面至少有三把冲锋枪!”
“我就是砍了一刀!”他也扯着脖子吼回去。
“我让你砍了吗?我说我来!”
“谁砍都是砍!”
“我砍不会给人家制造目标!”
“我哪知道……你狗咬吕洞宾!我是怕它伤着你才动手的!”
“伤着我?真好笑!”
“你叫蛇叼了,谁去朱雀窟?”
“叶明瞻……”
“再说那是小蛇吗?它比电线杆还粗!你说话有点准头行不行?”
“……那是小蛇。”
“放屁!我只在好莱坞大片里见过那么大的蛇!”
“……你别叫了。”
“不叫你听得见吗?”
“……听不见。所以我们等枪停了再……”
“你挨枪子了吗?”
“你这话问的……”
“挨没挨?”
“没挨。”
“真的?”
“……”
“你真没挨枪子?”
“……”
“你是不是打哪儿啦?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是半道上帮我挡子弹死了,那我也找棵大树吊死算了!”
“……”
“起开!我不要你当防弹背心!”
“……”
“靳风!”
“……”
“靳风?……你死了吗?”
“我快被你烦死了。你闭会儿嘴行吗,祖宗!”
没死就好。叶明瞻嗓子都哑了,这样讲话真的很累。
对岸的人好像把全世界的子弹都带来了,不打完就不回家找妈妈。不过,只是“好像”,几分钟后,扫射终究还是停了。
枪声的余音在河谷上空回荡,刺鼻的火药味几乎盖过了弥漫在四周的燔花蛇的腥臭。
叶明瞻和靳风一动不动,又过了几分钟,除了信子声和蛇鳞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那些人走了?”叶明瞻小声问。
“难说。”
“肯定走了。”叶明瞻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老实点,再等一……嗯?”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话说到一半就哼鼻音?我已经被你吓怕了。”
“……那些枪手不是走了,是跑了。”
“你怎么知道的?”
“大蛇来了。”
“在哪儿?”
“对面。”
“让我瞧瞧。”叶明瞻用头拱靳风的胳膊。
“对面有大蛇,咱们这边有两个倒霉鬼。”
“快让我看!”叶明瞻一使劲,终于从靳风胳膊底下拱了出来。
他看看河对岸,又看看他们这边的上游河滩,苦着脸说:“靳组长,我们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