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瞻背着姚莹,胸前挂着清得只剩必需品的背包,利用素冥轮的功能挑了最短、最省力的路,来到了角水间前。
他看了眼表,现在是1月14日早上5点34分。
靳风弹《九招希声》的时间是6点53分,等他拿了弦回去应该来得及吧?他们从外周蜜场出发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分钟。
靳风说的没错,用好了素冥轮,逛这腔洞四通八达,有上万个巢穴、蜜场的玄武窟,其实跟逛老街的文玩市场差不多。
素冥轮这玩意儿,说白了,不就是他们身体自带的GPS系统吗?
叶明瞻笑了一下,打量起角水间前这个冰洞。
在素冥轮让他感觉到的玄武窟全息图上,角水间是那四个处在“漏斗楼”半腰靠内同一平面上的光点中青绿色的那个。
在这个青绿色的光点左边,紧贴着一个淡蓝色的小光点,应该就是这个冰洞了。
这里跟那些蜜场、巢穴不一样,虽然也是个幽蓝的冰洞,但空间很小,只有七八十平米,高度不到十米。地面、洞顶长满了冰簇,冰簇周围不见卍字兰,却爬满了秉烛果的藤蔓。
小南瓜似的秉烛果挂满整个冰洞,橘色的暖光洒在洞壁上,把洞壁变成了微微泛绿的孔雀蓝。
正对他们进来的腔洞,二十米开外的洞壁上有两扇对开的紫黑色石门。
除了一对铺首衔环,石门上空无一物,跟朱雀窟的大门一模一样。
叶明瞻背着姚莹走过去看了看,跟靳风说的一样,右边的门扇旁,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洞壁上有A4纸大的一块没结冰,露着紫黑色的岩石。
这岩石上,纵向九列,横向十二排,像按键一样布满了一个个浮雕的仓颉体甲骨文。
这些古老、神秘的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叶明瞻盯着它们看了几秒钟,然后照靳风教他的,按下了右边第二列从上往下数第三个轮廓像八卦,里面画着些草和怪异三角的字,接着,又按了正中间那列倒数第一个轮廓像六芒星,里面画着波浪纹和锯齿纹的字。
几秒钟后,石门上方发出咔咔几声,随后是嘶嘶的气压声,对开的门扇迅速缩进左右两边的石壁里。
叶明瞻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这门打开的时候会像朱雀窟的门那样,光流像洪水一样冲向门扇、洞壁,勾勒出奇妙的图案和仓颉体甲骨文。
可它却只是像电梯门一样呆板地往左右一撤,就完了。
不过,这门跟朱雀窟的门效果不一样也不奇怪。靳风说,角水间在玄武窟东边,是四季水间里存放春弦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间仓库。
仓库门跟宝库门能一样吗?
叶明瞻撇下嘴,这时,对开的门扇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一米了,他背着姚莹大步走了进去。
开门的过程让叶明瞻有点小失望,可这门背后的东西给他的震撼却一点儿不亚于朱雀窟。
角水间是个超级大冰洞,面积、空间跟首都机场大厅有一拼。
冰洞四壁爬满了秉烛果,中央是个巨大的长方形金属水池。
水池边溜光锃亮,泛着黄铜色的暖光。池沿高出地面一米,外侧刻满了繁复的图案,图案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仓颉体甲骨文。
池水的颜色就像大流士一世皇冠上的祖母绿宝石。
在这几百米,也许超过一千米深的地下,竟藏着如此巨大的金属水池,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可更叫人惊讶的是这池子里的水!
这池颜色像绿宝石的水,并不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池子正中冲出一根直径超过两米的水柱,喷泉一样射向四五十米高的洞顶。
不知道是这冰洞的地心引力出了问题,还是那洞顶有什么机关,池水喷上去后竟不散不落,就像注入深潭的瀑布一样,冲溅起巨大的水花后迅速向四周漫漶开来。
偌大的冰洞,整个洞顶都被喷涌上去的池水覆盖了,不见一丝洞壁。
仰脸一瞧,就好像有个小湖倒悬在你头顶上,不过……也许说是把绿色的巨伞更形象——池心那源源不断的水柱神似伞柄,绿莹莹的洞顶恰如伞盖。
水柱冲上洞顶,溅起大团云朵状的水花时竟悄无声息。
更奇怪的是,这些水花从水柱边飞溅开后,完全不遵循重力原理掉落回池中,反而重新凝聚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珠,像是被吸过去一样,晃晃悠悠飘向洞顶,汇入那硕大的碧绿“伞盖”中。
“真壮观!”叶明瞻喃喃自语着摘下背包,解开保温毯改造的背带,把姚莹放在地上。
姚莹身体娇小,这保温毯四角扎四个洞,割几条雪灯蛾的茧穿进去系紧就能当背带用,现在往地上一铺,又能给她当地垫。
他从背包侧兜拿出水瓶,拧开盖子,抱起姚莹给她喂了两口水。
小姑娘脸色发乌,双目紧闭,拧着秀气的眉毛呻吟起来。也不知道该死的辐射正让她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他擦掉顺着她嘴角流向脖颈的水珠,脱下羽绒服盖在她身上,又脱下羽绒裤叠好给她当枕头。
然后,他把潜水服、面罩、压缩空气瓶一样样从背包里拿出来,脱光了身上剩下的衣服。
换上全套潜水装备,他走金属大水池前,跳了进去。
水温没他想象的低,但也冻得人直打哆嗦。他咬紧呼吸器,潜入水下。
池水虽然是绿色的,但清澈得像蒸馏水,能见度很好。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大得能当足球场的金属水池左右两侧的光滑内壁,在池水中像铜镜一样隐隐泛光。
远远的,可以看见池底中央有个窨井似的圆洞。
水柱就是从这个洞里喷出去冲上洞顶的。有了水柱做参照物,叶明瞻可以大致目测出这池水的深度超过了一百米。
他在水下四处环顾,却不见春弦的影子。
靳组长说,春弦在水里,他穿上潜水服,跳进来拿出去就行了,还告诉他用素冥轮找弦。
“春弦在水里不是静止的,它一刻不停地在弹动,发出的声波用素冥轮一下就能感觉到,很容易的。”靳风这么告诉他。
他一边划水,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到眉心间。
两秒钟后,他火大的忘了自己在水里,攥着拳头大叫起来:“有没有搞错!”
呼吸器漂开了,他一把把它扯回来塞进嘴里。
没见过靳风这么坑人的!他嘴里那根“很好找、很好拿”的春弦形成的一波波青绿色的声波线,不在这池子里,在叶明瞻头上,洞顶那片小湖似的碧水里。
我是长着翅膀吗?怎么拿?这像猴子一样什么都往嘴里送的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