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和被迫跟他同组的两个人进了外周蜜场左边第一个腔洞,他们的目的地是商水间。
按宫岳的命令,他们这些人从平水台进入外周蜜场后,四个小组各走一个腔洞,去四季水间取弦。靳风、叶明瞻和白痴一、二号所在的第五小组最轻松,走中间那个腔洞,直接去分水台等着。等四组人拿了弦,去分水台会合后,五组人就一起去万水间。
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不如他算。
被他的攻击信息素一搅和,宫岳的命令成了狗屁。
现在,他们执行的是靳风的命令:叶明瞻背着那只剩半条命的小贱货去角水间取春弦,白痴一、二号去徵水间取夏弦,杀手、白痴三号和那只小虾米去商水间取秋弦,靳风自己去羽水间取冬弦。
叶明瞻那条蠢狗抓着靳风机关枪似的问了一堆怎么去角水间的问题,然后就背着那小贱货第一个冲出通道,跑下石阶,直奔通往角水间的腔洞。
接着,白痴一、二号把靳风带回来的空茧套到身上,去了徵水间。这两个白痴个性南辕北辙,不过,倒真是天生一对,都是杀手最腻歪的类型。
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外,杀手估计白痴二号十有八九得把命留在徵水间里。这家伙一死,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做掉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超级白痴了。
想到这里,他难以自控地扬起嘴角,目光不经意间跟靳风一撞,靳风冲他挤挤眼睛。
他立刻回以大大的微笑。
被靳风强制命令必须跟他一个组的那两个家伙看见他们对视,顿时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然后,开始跟靳风叽叽歪歪,说不想跟他一组。
靳风没吭声,只用一个眼神就让这两个家伙闭了嘴,垮着肩膀捡起地上的空茧往身上套。
靳风的眼神……想到那超越了一切威胁、恐吓,让人完全不敢正视,只要瞟一眼就不寒而栗的眼神,杀手兴奋得微微发抖。
靳风弹《九招希声》的时候,他一定要用心聆听,尤其是弹他拿回去的秋弦的时候。
这世上除了靳风,没有第二个人配弹这天地琴弦里的商音。——尽管杀手从没听靳风弹过琴,可他就是执拗地如此认定。
商音为金,属秋,在西,是绝命杀伐的乐律,是最合他口味的乐律。
他在脑子里琢磨着这些,心情大好,脚步轻快。
被迫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家伙一声不吭,边走边翻捡前面那些倒霉鬼逃命时扔下的背包。
他们很快就找到两套潜水服,又翻了些水瓶、零食,找个背包集中装到一起。
那小虾米把背包甩到肩上后,三号白痴压低声音跟他嘀咕了几句。之后,他俩就快步走到杀手前面去了,好像恨不得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杀手笑起来,拿出烟点了一根。
抽完这根烟,看完这路上的“风景”,他就会上去要了这两头蠢猪的命。他们根本用不着捡两套潜水服,帮他捡一套就够了。
他享受着尼古丁,欣赏着随处可见的尸体。
烧死的乏善可陈,被兵蛾吸干的稍微有点看头。只是稍微。被吸干的尸体都只剩下衣服和裹在骨架上的一层皮了。
被雪灯蛾吸干的人,皮肤很薄,白得像节能灯管,送他他也不要。白花花的,一点儿也不活泛。
想弄到活泼好看的人皮,最好还是给人灌些烧刀子,老白干也行,然后绑住手脚倒吊起来,活着割……从脑门上,以发际线为起点,用鹰趾刀仔细地从左侧太阳穴轻轻划向右侧……这种时候,被剥皮的家伙会喊,喊得很好听……就像秋弦奏响的商音……
一阵脚步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杀手的遐想。
远远走在前面那两个家伙立刻停住脚,回头看。
杀手也扭头往后瞧。
可惜,背后不到十米就是个拐弯,看不见来人。
那脚步沉稳有力,越来越近,这人似乎是故意要他们听见他来了。
已经分了组,各走各的去拿弦,谁会跑到这儿来?
脚步更近了。几秒钟后,从那拐弯处走出个高大的身影——
是靳风!
杀手愣了一下,随即一阵狂喜。
“哟。”他忍不住抬手跟靳风打了个招呼。
靳风也笑着跟他挥了下手。
靳风唇形标致,不笑的时候,那嘴角冷峻得犹如雕像,一笑,扬起的嘴角就变成了一张弓。那微微露出雪白门牙的笑容,就是射向你心脏的利箭。
杀手有张他的照片,是几年前黑进研究会的数据库,从他个人档案的相片栏里翻拍的。照片上的他十六七岁。证件照,蓝底板,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不过,他那笑容倒是跟现在一模一样。
杀手曾经对着镜子无数次模仿他的微笑,可自己嘴唇薄,怎么模仿都没法笑得跟他一样魅力十足。
“你不是去羽水间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杀手看着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的靳风,由于兴奋,语速快得有些滑稽,心脏也砰砰乱跳。他命令自己冷静,但不奏效。
“你喜欢独唱,我看得出来。你一个人拿到商弦不成问题。所以我过来跟你打个招呼,顺便帮你清清场。”靳风说。
“帮我?”是帮你自己和那条小柴犬吧,杀手笑笑,瞟一眼杵在他们前面十多米处那两根“木头”,“那就有劳了。”
被迫和他同组那两个家伙,看到靳风之后就像是被笛音催眠的蛇,直愣愣站在那里呆望着这边。
靳风挑了下眉,摘下背包放到地上,抽出军刺朝那两人走去。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小虾米飞快地把背包扯下来,扔到一边。他们一左一右,勉强拉开迎战的架势。
靳风越走越近,小虾米脸色越来越惊慌,三号白痴突然指着靳风手里的军刺说:“你……你有武器!这不公平!”
靳风站住了,把军刺扔到三号白痴脚下。
三号白痴怔了怔,一把抄起军刺。
与此同时,小虾米扑向洞壁下一丛齐膝高的冰簇,把其中一根比人手腕还粗的冰凌掰断,攥在手里。
“现在公平了。”靳风说,“双料公平。”
三号白痴挺着军刺就朝靳风脸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