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瞻打开盒子一瞧,冒出丝丝冷气的盒底有块拳头大的血肉,瞧颜色八成是……“这是蛾后的?”
“嗯。”靳风点点头。
“在平水台上你说密封盒有别的用处,就是要干这个?装蛾后的标本?”
“你和宫岳过亲子时间,那个谁带我去换衣服的时候交代我的。”
“要标本我小舅怎么不自己跟你说?”
“自己跟我说?”靳风冷笑一下,“他有那块脸吗?”
“你们俩这一年多到底……”叶明瞻问到一半就住了嘴。
看靳风的表情就知道,从朱雀窟回来到现在,他和宫岳之间发生的事都够写部五百集的电视剧本了,还是那种新仇旧恨,相爱相杀的狗血剧本。
叶明瞻合起盖子,把密封盒塞给他。
他接过去时,叶明瞻盯着他手套破洞里露出的伤口,“你的手就是搞这个才弄伤的吧?”
“我一军刺下去,正剜她的肉呢,她的口器就弹过来了……”靳风把盒子装回口袋里,“没事。这里温度低,血都没怎么流。”
“‘血都没怎么流’?我又不瞎!”
“继续干,别停。”靳风又剖开一个蛾茧。
“我懒得说你,你自己受着去。我又不疼。”叶明瞻哼哧一声,继续手上的活儿,“我说,朱雀窟在境外是不能想去就去,玄武窟在研究会自己地盘上,想要标本,不跟开冰箱拿牛奶一样容易?他们平时干嘛不自己进来拿?是怕蛾后太凶暴?”
“这里有辐射,你忘了?”
“哦!”他是忘了。宫岳说过,这里有比核辐射还要命的辐射。
“除了血统纯正的两仪族,普通人穿防护服下来都不管用,来一个死一个。生物实验室想要原生态的标本难如登天。”
“原生态的标本?”叶明瞻皱起眉头,“意思是,这些蛾子有人工养殖的?像夔鸮、燔花蛇一样?”
“现在的灵兽都是人工繁殖的。它们在繁育基地出生,最优秀的就被挑出来送进灵窟。没资格进灵窟的那些说白了就是些小白鼠,从它们身上得到的数据只能当参考。只有在灵窟工作岗位上锻炼过的,才真正有研究价值。这次机会难得,那个谁就让我看着办,能顺手搞什么就搞点儿。”
“果然,我就猜这些蛾子是故意放在玄武窟里的!”
“本来我只打算杀只工蛾,结果现在……”靳风笑笑,“有了蛾后的样本,这地下巢城里所有蛾子的生物数据就基本齐了。”
“这些数据会被用来改良雪灯蛾的品种?”
“那还用问?”
叶明瞻停下划到一半的砍刀,“研究会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些蛾子养在玄武窟里?它们有什么用?”
靳风叹了口气,“所以我烦树妖姥姥,连这种基本到弱智的事情都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
“你动着手,我就说。”
“行。”叶明瞻点点头,噼嗤咔嚓接着抡砍刀。
靳风却说话不算数,只顾低头忙活,眨眼就剖开第五个茧,整理好放在一边,然后提过摆在旁边的死兵蛾。
他没像叶明瞻那样,把兵蛾尸体扯出来扔得远远的,而是一只只把它们整整齐齐放在一边,让它们“排排睡”。
现在,他从最左边开始,一只只拎过死兵蛾,用军刺把它们的脑袋割下来。
“干嘛剁它们脑袋?”叶明瞻一头雾水。
“少问多干,不然我不说雪灯蛾的事了。”
“知道了。”叶明瞻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手里的活计。九个兵蛾茧,他刀下这个是最后一个没剖开的了。
靳风抄起一个割下来的兵蛾脑袋,把军刺横着楔进兵蛾上下颚之间用力一撬。
兵蛾那对小钢剪似的上颚,连同上半个脑袋被完整地撬了下来。
靳风把军刺往脚边一扎,抓着撬下来这半个脑袋,捏了捏兵蛾的上颚。他笑了一下,似乎对这把“小钢剪”的铰力很满意。
之后,他把这半个脑袋放到一边,拎过另一个兵蛾脑袋,如法炮制。
“你手酸吗?酸就让它歇会儿,换你的嘴皮子动动。”叶明瞻说。
靳风笑起来,“你都能出本挖苦语录了,明瞻。”
“你能出套挖苦百科全书!别光骗我干活儿,说雪灯蛾的事。”
“好,我说——呃……你觉得雪灯蛾为什么会在这儿?”
叶明瞻“切”一声,这叫“好,我说”?
“你别翻白眼,我总得先调研一下,看你智商在不在线,再决定是开门见山,还是循循善诱,还是……”
“还是算了!”叶明瞻火了,“你每次都这样,我不听了。”
“那就算了。”靳风挑挑眉,“你不刨根问底,我正好省点儿口水。”
这家伙说到做到,还真就什么都不讲了,专心致志用军刺撬蛾子脑袋。
叶明瞻气不打一处来,又拉不下面子说软话,只能拿刀往兵蛾头上乱剁。
“你悠着点儿。”靳风笑着说,“砍坏了就用不了了。”
“用不了算逑!”
“明瞻……”
“别跟我说话!”
靳风笑起来,一军刺撬好最后一个兵蛾脑袋,然后拎起个空茧走过来,伸手就扯叶明瞻的衣领。
“干嘛?”叶明瞻瞪着他。
靳风不吭声,扯开盘扣,把障月寒纱从叶明瞻羽绒服上拔下来,两手抓着一抖,把纱衣亮在叶明瞻眼前。
叶明瞻一瞧,纱衣后背有两个破洞,兜帽也不见了。兜帽和衣领的交接处只剩一小片焦枯发脆的白纱。纱衣左边的半只袖子也不见了,估计是刚才帮靳风拍火的时候烧没了。
靳风手一松,纱衣就掉到丝膜上,那些破洞边沿和烧得焦脆的帽边、袖边化成了黄灰。
靳风把纵向剖开的茧打开,披到叶明瞻肩上。
叶明瞻下意识耸了下肩,这茧壳里尽是恶心的黏液!
不等他抗议,靳风就把茧从他肩头扯下来,抄起军刺在合适的位置上竖着划了两道十多厘米长的口子。然后,又把茧披到他肩上。
叶明瞻皱着眉头,实在不想穿这玩意儿。
靳风半笑不笑看着他,用手撑开左边那道军刺划出的口子。
“烦死了,又不是演哑剧。”叶明瞻把胳膊从口子里穿出去,然后,不等他帮忙,自己把右胳膊从另一个口子里也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