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躺在那张床上,医生们还在自己的身上忙碌,李文恪欢喜的立即跳上床,想跟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可是却没有了那条金色的通道,整个身体也变得好像不认识自己了,周围好像有一种强大的排斥力,阻止着自己进去。李文恪急了,活过来的欲望更加强烈,一遍遍的说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忽然,身体打开了一条通道,李文恪一下子钻了进去。
。。。。。。。。
“自主心跳恢复!心跳恢复!”
“好!停止电击!肾上腺素停掉!上呼吸机!”
李文恪意识非常的清醒。非常急切的想知道自己伤势怎么样。他想抬起身子,可是毫无力气。想抬抬头,也办不到。想说句话,嘴巴也好像被水泥裹住了一般,无法张开。
想到了父母妹妹,想到了妻子儿女,李文恪很想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这个念头如此的强烈,以致李文恪拼尽了全身力气,想动动手指头,想眨眨眼,想吹口气,想尽一切可能表达自己想法的动作,可是,自己的身体无动于衷。。。。。。
太累了,李文恪绝望了,好想找一个地方,那里不用这么累,那里风景如画,那里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那里和风轻抚。。。。。。。。
奥,到了,真的来到了这样的地方,这里真美。金色的阳光具有神奇的魔力,沐浴在它温暖的怀抱中让人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愉悦,再也没有那些忧愁,那些悲伤。。。。。
满满的幸福愉悦的感觉,仿佛具有无穷的魔力,使得李文恪好想就这样在这里停留,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全身逐渐被这种感觉包围。。。。。。。。
手术台上李文恪的心跳逐渐减缓,监视仪上的线条波动逐渐减弱,再减弱,最终成了一条直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文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于是尽力开始想忘了什么,可是那个念头飘飘忽忽,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清晰地抓住。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整个头颅好像要**般,使得李文恪不禁烦躁的大喊一声“啊。。。。。。”
周围忽然风云突变,那种愉悦的感觉消失不见,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裹挟着李文恪随着不停地旋转,并且周围一片黑暗,李文恪在黑暗中伸手想抓住些什么,触手所及,坚硬,冰冷,却无从着力,好久好久,突然觉得抓住了什么,于是拼命抓住,两手交替抓住,忽然,恐惧的感觉重新袭来,李文恪觉得自己好像要掉入万丈深渊的感觉。
恐惧中,李文恪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不由自主的大叫:“娘!娘!”忽然听到一声回应:“哎,文恪。”
周围的黑暗刷的退去,李文恪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昏暗的视野,清冷的月光,干冷的天气,自己正趴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身处一个拖拉机车斗上,车斗里装着什么作物的秸秆,小男孩双手正紧抓着秸秆,身处车斗的最高处,往前再走一步的话就会从车斗上头上脚下栽下去。一个妇女正站在车斗下面,轻轻地跟自己还有小男孩说话:“好了好了,没事了,没吓着,好了,慢慢倒退下来,来,慢一点。”
这是哪里?不,不,我不是来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家人。李文恪用尽浑身气力,从小男孩身上爬下来。
于是看到小男孩倒在了秸秆上,妇女飞快的爬上车斗,抱起了小男孩。
李文恪飘了起来,周围的天空又变了,变得阴沉沉的,周围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方向,昏暗,死寂,恐惧,冰冷。李文恪脑海里不停地默念:“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能撇下我爷娘,不能撇下我老婆孩子。。。。。。王八蛋老天爷,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回去?”
李文恪不停地咒骂,但是周围仍然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凝神细听,是一个稚嫩的声音:“爷,爷,上西南,跟着老爷(方言,曾祖父或自家先祖)老嫲(方言,曾祖母或先祖的妻子)走”(地方丧仪,死者的长子在死者起棺出门下葬前,要登高,手举招魂幡,面向西南,大声把这句话喊三遍,名曰“招魂”或“叫魂”)
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老年男女,他们都微笑着看着李文恪,李文恪知道他们是自己已经去世的长辈,于是不由自主的向他们走去,他们也慢慢转身,领着李文恪向回走。
李文恪慢慢的走着,但总觉得心里有一个念头执着不去。
那是个什么念头?李文恪模模糊糊想不清楚,但是它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李文恪想的头痛欲裂。
忽然,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李文恪恢复了清明,不,我应该要回家,去看我的老婆孩子!
李文恪心中怨气冲天,跟着老爷老嫲走,我爷娘老婆孩子怎么办?谁来管?你老天爷管吗?我就不走,我就要回去!
好像自己的呐喊得到了回应,李文恪那种茫然、感官失灵的感觉消失了,耳畔听到了清晰地说话声:“文恪他娘,没事,神仙娘娘跟我说了,刚才她用照妖宝镜照了照,不是大仙,是文恪他老爷(此处特指曾祖父)想孩儿了,来家看了看,不愿意走了。送送就行了。”
“那你看,嫂,我啥也不会,该怎么送呢?”
“没事,你去买两刀纸,一炷香,包下水饺,晚上我来和你一起送送大爷。”
“那感情好。”
李文恪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于是咳嗽了两声想问问怎么回事。
听到咳嗽声,说话的两个人都来到了李文恪眼前。前面的那个,李文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的母亲,只不过母亲的样子跟平常有些不同,显得很年轻。一看到后面的那个人,李文恪差点吓得叫出声来:这不是老家斜对门李文意他妈吗!太像了!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李文意他妈早已经去世十几年了的话,李文恪说不定就会叫出大娘(方言,称呼比父亲年长的父亲同辈的妻子)来。
这时,母亲说话了:“文恪,醒了?怎么?不认识了?这是文意家你大娘啊。”
李文恪更是吃惊。再次盯着那人看了看,确实跟记忆中李文意母亲一个模样,简直一点不差。这是怎么回事?李文恪茫然的转头,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自己躺在土炕上,身上盖着棉被,顶上是报纸糊的顶棚,炕脚堆着几个麻袋,鼓鼓囊囊的,里面应该是粮食。房间里有些暗,因此就出现了一些光柱,顺着光柱看过去,是一口窗户,窗扇上面糊着塑料油纸,正被风刮得噼啪作响。
这些画面很熟悉。因为它们一直在李文恪的记忆深处。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家啊的样子啊。
我不是发生车祸了在医院抢救吗?怎么忽然回了老家?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在做梦?小时候?小时候!自己怎么会梦到了小时候?多少年没做小时候的梦了?
这梦境太真实了!李文恪不想醒来。想把这遥远的已经淡忘的感觉多。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沉迷在这种感觉里,自己还要养好伤回家呢!于是李文恪强忍不舍,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使自己从梦中醒来。
不是梦!钻心的疼痛是那样真实,可是周围的景象却毫无改变:温暖的土炕,纸糊的顶棚,淡淡的阳光。。。。。。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那,这是怎么回事?李文恪头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一个几年前学到的词语毫无征兆的闯入自己的脑海:重生!
作为一名教师,李文恪的大部分业余生活耗费在电脑上,很少聊天,偶尔想起来了才登陆自己的企鹅或者晒月亮看一看,与外地同学或长时间不见的同学、朋友有一搭无一搭的说几句话。或许在有些年轻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来说,天天在网上聊天打屁那才真的不可思议。但是下象棋,打扑克等游戏,李文恪是经常玩的,但也没到着迷的程度。总体来说,李文恪应该是一个对什么都有点淡然的性格。但是作为一个骨子里有些文人思想的人来说,李文恪对文字有所偏爱,因此各大文学网站也经常访问,各种不同类型的网文也都看过。重生类的也看过,但已经是几年前了,当时看了也只是把它看做与科幻小说同种类型的小说来看罢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这样的际遇。但是现在回想自己的经历,只有重生这一种可能才可以解释。
但是。。。。但是,如果真的是重生,那岂不是说,那个我已经死了?
李文恪的心冰凉一片,再无一丝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