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文恪的这些话,三人又被惊的不轻,特别是刘英德父子,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文恪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刘经理。
刘经理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苦笑道:“兄弟,你这。。。。。。这。。。。。”却这不出下文来。
李文恪真诚的开口道:“伯父,你比我父亲大,我攀攀亲,就叫你伯父了。说实话,我确实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相信我,我家里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油一到,立即付钱领走,从咱这里到我那里,拖拉机一晚上的时间就到,给我一天时间把钱给你收齐,一晚上回来,一天一夜足够。咱们宽限一天,从油拉走开始,两天两夜之内,钱一分不少的给你送来。”
刘经理脸上阴晴不定,内心翻滚煎熬。自己这个小炼油厂,是老丈人疼惜女儿吃苦,外甥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才利用自己的余威,同时命令自己在油田办公室的儿子开口,偷偷办起来的,去年才刚开业。虽然原油几乎不花钱,可是产品难销啊,不是产品没有买家,最大的问题,这是贩卖私油啊!被GAJ抓住,血本无归啊。在西连市还有丈人一家罩着,可是出了西连,自家两眼一抹黑。刘经理父子很想开拓外地市场,可是根本没有合适人选。现在外地人自己找上门来了,可是,是个小孩子不说,还要搞赊账!一边是挣钱,一边是风险,刘经理头都大了。
这时,刘英德说话了:“爹,要不,我去问问我姥爷?”
一听这话,刘经理也立即反应过来,连声说:“对对对,你快去,现在就去。老张,麻烦你拉英德去一趟他姥爷家。”
两人答应一声,发动拖拉机自去不提,见两人走了,李文恪也笑着说:“伯父,你先忙,我四处转转看看。”
不等刘经理答应,就施施然的出了门,沿着房前小径无目的的前行,欣赏起“天苍苍,野茫茫”的初春芦苇丛的美景来。
李文恪不想呆在房子里,是因为他知道,事情到了现在,已经是成功了。当刘英德提出去咨询自己姥爷的时候,李文恪就要欢喜的跳起来了。自己跑出来,就是怕被刘英德父亲看出破绽。
走在路上,李文恪强压内心的欢喜,心里一遍遍的回想三十年后刘英德的话:“兄弟,你信不信缘分?我觉得咱兄弟俩很有缘分。一见面我就觉得你这人可交。。。。。。你知道老大哥我是怎样发家的吗?。。。。。。。。呵呵,不是不是,那都是厂里的笔杆子加工过的。实际上啊,老哥我发家是从85年开始的。1985年年还没过完,一个外地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我家,开口跟雅兰的爷爷买三十吨柴油,买就买吧,很正常啊,可是你猜怎么着?这家伙很光棍的说:我没钱。但我可以把自己抵押在这里,什么时候油钱交回来我什么时候走。没钱你买个屁呀,扣下你个大男人我还要管饭。雅兰爷爷要赶他走,但是我就是看这家伙投缘,一照面就觉得这人可交。听说他没钱,我心里说,没钱我也敢卖给你!可是那时候咱说了不算呀,于是我灵机一动,告诉雅兰爷爷找我姥爷商量商量,实际上,在见到我姥爷的时候我就说服了他,同意卖给这个家伙了。这家伙也没失信,很快还了油钱,我厂子也打开了销路,卖到了北泽省。从那时候开始厂子才越开越大的。哎,你猜猜赊我油的人是谁?哈哈哈,就是现在北泽省的加油站大王,王大壮。哈哈,想不到吧?”
虽然前世第一个来赊油的不是自己,但是这一次李文恪很确定的感到,刘英德也是赞成赊给自己的。没有什么客观的理由,就是一种直觉。因为,见到刘英德的第一眼,就像前世两人第一次见面,一见如故。
逛着,想着,想着,逛着,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算算时间,觉得刘英德应该回来了,于是原路返回。
回到加工厂,就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迎出来,含笑问道:“买油的就是这位小兄弟?”这一定是刘英德的姥爷了。李文恪赶紧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说道:“是我。您是姥爷吧?”
几个人进到屋里,落座,刘英德姥爷盯着李文恪的眼睛,沉声问:“小兄弟,你可知道这一车油多少钱?”李文恪也盯着对方的眼睛,毫不迟疑的回答:“刚才算过了,差不多一万块。”“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爷俩,一年也就是挣这些钱?如果这一车油出了什么差错,你知不知道后果?”李文恪又笑了,没回答刘英德姥爷的话,只是文不对题的说了一句:“刚才我出去看了看,这一片苇子地真大呀,我还在想,这么大的地方,如果一个人死在这里面,挖坑埋了的话,还真不好找。”
这话一出口,刘英德姥爷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看到刘英德姥爷的样子,李文恪又诚恳的说道:“姥爷,请你们真的放心好了,这车油钱回不来后果怎样我十分清楚,我敢把自己押在这里就是我知道自己不会不还钱。再说,我的命,比一万块钱要重要多了。”
听着李文恪这话说的豪气,刘英德姥爷手往桌子上一拍:“好!好少年!比我老头子当年强多了!志国(刘英德父亲),按小兄弟说的办!”
老头子发了话,刘英德父亲也横下心来,赌一把!于是双方开始讨论具体计划。李文恪系笑着说:“这件事赶早不赶晚,晚一分钟,伯父就多担一分钟的心。再说,我也要开学了,学生不上学,总不是那么回事。我看这样,就麻烦张大哥再跑一趟腿,到市里顺风旅社把我们来拉油的人接到这儿来,这里呢,现在就装车,我们的人一到,立即发车。”
众人点头同意,立即开始分头行动。装油好装,打开油泵,半小时不到就装好了。而英守仁他们一个多小时后才赶来。看到李文恪真的买到了柴油,大家喜笑颜开,但是听说李文恪不一起走,又是一番口舌,好不容易说服他们。
初春的白天短,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擦黑了。李文恪又叮嘱了一番安全什么的,又把二舅守义和姨夫王新生叫到一旁,单独嘱咐了一番,然后吩咐开车。
因为一车七条身强体壮的大汉,司机也胆气倍增,别说是劫车的,要买路钱的,就是查贩卖私油的大盖帽,咱也不怕!因此,一辆50拖拉机,硬是让他差点开出劳斯莱斯的感觉来。拖拉机先是拐进了市里,过了地磅,共是三万二千六百五十斤,然后拐上了往兰州走的公路。
西连市的路司机熟,兰洲的路英守仁他们熟,因此虽然是一路凝神戒备,但是也有惊无险的在早上三点多赶回了临河村。
砸开家门,英连举老两口赶紧在屋里脚地上点起一堆火,让几个人暖和暖和,又张罗着烧了一大锅水,下了一大瓢面的面疙瘩,七个庄稼汉,每人几大碗连汤带面的热乎饭下肚,冻僵的身体缓了过来,都舒坦的简直像神仙。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几个人加上英连举轮流在拖拉机周围盯着。两万块钱呐,出个差错,不管是谁,都够一辈子打饥荒的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家人来钱的长久门路呢!出了差错,全都要鸡飞蛋打。
一通忙活过后,天空透出了亮色,英连举和守仁、守义等几个人分头去通知大队**、文书、会计等人,其他人指引着司机将拖拉机开到了大队部的大院里。
不多时,大队**等人也都来到了大队部,大家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拉来柴油,直到亲眼看见庞大的拖拉机,闻到那熟悉的柴油味,几个人才彻底相信,都禁不住喜笑颜开。寒暄几句,**同志就给大家分工,各人都按照分工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不愧是在村里负责了几十年的老干部,****同志在分配人手、统筹优化方面的能力真不是盖的。
很快,原来****同志办公用的桌子摆在了拖拉机前面稍远的地方,后面两张椅子,是会计和保管的,再往后,靠近拖拉机放油嘴的地方,一溜摆了九台磅秤------是原来九个小队的磅秤,包产到户的时候已经折价卖给社员了,现在又一律征用了。
随着**在村里大喇叭上的广播声,整个临河村也很快有了动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人提着塑料桶跑来了。
一干人马也随着第一位顾客的到来行动起来,会计问清购买斤数,算盘噼里啪啦一打,算出应付钱数,开出一式三联的单据,一张留存,撕下两张给保管,保管按单据上的金额收款----收款员共两人,保管和英家老四英守智。确认收讫无误后,盖上“兰洲县南仓乡临河村*****”的大红章,一张插到自己面前的一支倒立的大钉子上,一张给顾客,顾客要把这张单据交给发油的人,发油的人员根据上面的斤数发油,然后留下这张收据当作油已经发出去的证据。最后拢帐时,会计、保管、发油人员三者特别是保管和发油人员手里的单据总数一致才行。
第二位、第三位。。。。顾客也来了,不多时,沉寂已久的临河村大队部,又再次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