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道,山野间
一座高峰,千岩万壑,怪石林立,在其周围,难以寻见一丝生机,纵使是在暖阳的恩惠施放之下,植被也是一蹶不振的低着脑袋,没有一点朝气。
此一处荒山野岭,素来是人迹罕见,可是在今天,却稀奇的迎来了两名少年的光顾,果真是百不一遇。
远看,是两名正值弱冠的少年,其中一人,穿着一身不整的紫袍,配着一把赤色的断刀,逆着一股股吹面的凉风,露着一张略显刚毅的俏脸,见他驾马在山间奔腾着,样貌狂野。
而另外一人,则是披着一件黑袍,掩着口鼻与两鬓,并且拉长着衣襟,半遮着面目,似是有意的要盖住他的相貌。怎奈何,其迎着风驰骋原野,由此,便是能从他被风掀起的乌发中看出,少年,有着一脸柔和的线条。
到此,毫无疑问,两位少年,自是从应燕山策马而出的凌阎与琼生,此时,只见得他们面容凝重,言谈不露,飞驰间,二人不断地抽打着胯下的骏马,提升着行进的速度。
自刚才琼生使用了通灵传语,为凌阎讲了一些有关修罗道的情况之后,少年的心,就一直像是被吊在了空中,来回悠荡着,若是能掉下来,就怕会摔得粉碎。
安于六道之中,修罗道,不同于其它的任何一方,其绝对堪称为真正的屠戮之道,在那里存活下来的人,莫不都是有着些心狠的手段。
杀道有修罗,能使宁和破。
这么一句话,六道早有言传,但对修罗道不甚了解的人,终究还是不会通晓,其中之含义。
修罗道,是除主神道与玄冥道外,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方位面,同时,其亦是一处,势力较为统一的界域。只不过这些,都不是让它凶名远播的根本原因,真正能让它名震六道的,是在它之中的生存法则,堪称凶残。
修罗道中,有一方超然派系,名为血狱,是由其道主殷邪一手执掌,在此流派中,修为实力超强者,不尽其数,由等级划分后,其依次为血卫、血士、血将以及血使,至于那地位崇高的血尊,正是殷邪本人。
再言血狱之下,还有着十二方洞府,它们分别为子虚洞、净丑洞、寅化洞、星卯洞、辰光洞、巳云洞、午封洞、未弥洞、申銮洞、酉羲洞、戌蜀洞以及亥煊洞。
此十二方洞府,完全受命于殷邪,绝无异心,因是他们若想令自身的修为快速提升,全权是要仰仗于前者。
言说到此,就不得不提出一点,那便是修罗道中修炼灵气的方式,并非是单纯的由穹苍中摄取,而是依靠于,血奴。
所谓的血奴,乃是根据秘法,取活人之肉体,结合天地之灵力,从而进行冶炼数日,才能制造出的一种供修灵者进阶的奇异生灵。这种提炼之法,整个修罗道中,就只有殷邪乃至他的后辈有所掌握,旁人,绝不外传。
既是有了血奴的诱惑,又有了实力的压迫,所以,修罗道中,无人敢不听命于殷邪。可也正因如此,前者就须要大量制造血奴,致使其道内的人丁,远不及其他的五个道派,只是综合实力,能占个上风。
若此,本次殷邪出手相助于瑾仓,他的目的,也就明确了。想必前者是要在无尘道中,搜刮些小兵小卒回去,再而制炼血奴,否则,以他们修罗道那种人吃人的方式,其道派,迟早会垮掉,而就算这之中可能是会剩些残余之众,恐怕也早晚会成为他人的腹中之食,遭人绞杀。
想及此处,凌阎又向着身下的马,狠狠的抽打了一番,他既然明知了殷邪的不轨心思,那么对云汐的担忧,就更紧了一分。
峡谷中,马蹄声阵阵入耳,正是这咯噔咯噔的响动,敲打着少年的心口,时时的发痛。
无尘道,云梦泽
一片空旷的场地,瑾仓穿着一身规矩的白袍,身后带着一行人,在此静候着。其负手立在此片地域的一头,面带恭敬,眼露森严,绝不敢有任何疏漏的礼节。
曝晒在烈日下,位于瑾仓后方的将士们,脸被晒得通红,若是用手一摸,甚至还能刮下一块块的脆皮,显然是天气太过灼热,伤到了他们的皮肤。
从早上一直站到现在,兵将们的情绪,已是有了明显的烦躁,及此,他们望眼看看依然是蓝得无暇的碧空,再看看仍旧是静得无声的山野,心中的焦躁,不由得更甚了些。
“主上”位于瑾仓的身边,一名带着长刀的卒士悄悄的凑到了他的耳旁,对他小声说道,“我们都等了一上午了,这位都住大人是不是……”
“休得多言,给我继续等,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场”甩了甩衣袍,瑾仓板正着神情,厉声言道。
听此,那将士便撤回了身,其身姿颇有歪斜,眼光也带出了不屑,于此,便低声嘟囔着,“不就是个修罗道的主上,有什么了不起,劳烦我们兴师动众……”
不敬的话语还未说完,半空上就罩下了一道血光,把这将士紧紧囚禁其中,令其不得脱逃。
少时,血气愈来愈浓,腥气愈来愈重,随着时间的不断递进,站在此处场地两侧的人,终是就见到了自他们成长以来,极具惊恐的一幕。
入眼处,是那个被困住的将士,只见他的身形,不停的干枯着,缩减着,而他,就在那边苦苦挣扎着,两只手在脸上抓挠着,即便划出了道道血痕,他也仍是不肯放手,简直是有些诡奇。
再过了一会儿,那将士的身体干瘪的更为迅速了,就连血肉,都被挤出了体外,缓流在半空之上,并发出一股恶臭。而他的躯体,则是变得如同枯木一般,使之其体内的每一根筋骨,都看得极为清晰,吓得眼下的这些人,一阵胆寒。
慌张的向后退着,众人被惊得心胆俱裂,有几个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将士,在此刻竟然直接是脚下一软,栽了过去,再没有起身的力气。
其实,也不怪他们如此失态,只因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邪异,令人心中生惧。先前,被困住的那一人,他本是云梦泽的一名军长,修为起码也是处于化灵境的大成期,可他却是在这眨眼之间,灭亡了,消逝了。
一个化灵境大成期的强者,在倏忽之间就被夺去了性命,这种实力,怕是连瑾仓,都赶之不及。
来者,太过恐怖,惹得一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然而,正当他们畏怯不已之时,远空上,有八道血柱陡然坠了下来,立在了这一方宽敞的平地之上,映红了一片的光流。
血光落地,砸出了一排大坑,宽广幽深,且是荡出了一缕缕刺激神经的血腥味,撩动此方的风光,令之有了些暴虐的气息,侵蚀着人们的神智。
少顷,血色渐褪,血气顿开,迷蒙中,有八处人影由泛红的尘烟中走来。前侧,身为道主的瑾仓见状,刚忙踏出一步,两手抱拳,腰身下弯,恭顺的言道,“在下瑾仓,恭迎血尊光临,适才手下多有冒犯,望您海涵”
“没关系的”血雾中,忽有一记喑哑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有一位身穿红袍的长者现出身来,其拨开层层血云,踩下粒粒石块,边向瑾仓走着,便再次道,“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而已,本座既然都已经给了他教训了,又何必再与他置气,反倒是瑾仓兄你,日后,怕是要对这些奴才们,管教的严厉些了”
“多谢兄长提醒,在下定当谨记”瑾仓的头几乎是要低在了腰上,其这般卑下的样子,倒是两边的兵士生平第一次所见。
前方,殷邪得意着笑了两声,并前走了几步,而后,其绕过了瑾仓,来到就要抱在一团的将士面前,微低下身子,手指着他们,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你们几个,给本座听好,若你们几人之中,再有谁敢让我心生不满,我就一并把你们带回修罗道去……”
说到这,殷邪把头凑前了些,邪笑着言道,“你们可知,我们血狱的活口,不多了,用你们这些人炼制血奴,再合适不过”
话出,兵将们的脸色煞白,而殷邪则是甩着衣袖,大笑着,扬长而去,其再不理会这些,只配匍匐在他脚下的,下等生物。
至此,云天中,血光未散,长空下,一场源自于位域的浩劫,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