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燕山,乱石前
解决了柳崇绪,凌阎便直起了身,缓着步,慢慢地,走到了叶秋与梓良的面前,随后,其摆正了身形,与二者对视着。
相视,不言中,少年的眼光略微闪烁了一下,而后,其才是向下顿了一口气,对他们言道,“你们二人,快些寻个好一点的位置,将他葬了,也就算是,尽一些往日之情吧”
“这……多谢少主洪恩”梓良与叶秋两人接了凌阎的命令,心里倒也顺畅了些,毕竟这柳崇绪也曾是他们的主子,若说一点主仆之情都没有的话,倒显得他们冷漠了些。
有了指令,梓良和叶秋就带了几个人,心急的向柳崇绪跑去。故是这些人刚一到了后者的身边,就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涕泗流涟,而凌阎对此,也并未是心生不恙。
回眼,看一看茗门的残余部下,凌阎站在他们之前,挺正了身姿,端正了神色,旋即,开口言道,“各位,自此刻起,有降于青门的弟兄,就请站于我方阵营之中。若有想降于他方的卒士,任其自便,在下也不做干扰,亦不会强迫于人,你们,切莫要心怀畏惧”
一句话出口,诸位茗门的败兵们心里都踏实了些,原本对凌阎所感的那种惧怕,也在冥冥之中消除了许多。
看着众兵士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夹带了些亲和之感,凌阎不禁感觉是欣喜了很多,归根结底,他终究不是一个人人悚惧的刽子手,而是一个有情有义,与人为善的,青门少主。
转身,离去,既是该要说的话都已说完,凌阎也未想留在原地。倘若是他执意立身在此,从而会左右了兵士们的选择,使他们与本心背离,这,绝非是他收人的初衷。毕竟,不管怎么讲,强扭的瓜,终归是不甜的。
释然了心情,坦荡了胸怀,凌阎慢步走回了青门之中,驾上了马,立于凌翼天的旁边,不动声色,不发一言,其只是静待此处,聆听着,擦面的风声。
军阵前,凌阎一只手揪住缰绳,目光对向不远处的茗门兵士,见到他们皆是在细细酌量着,思忖着。半晌后,这些人三五成群,组成了一大片的队伍,他们踏着稳健的步伐,向着青门,迎面走来。
军伍逐渐变化的整齐,兵士转而露出了威猛,他们踱步于山间,高视阔步。久时后,就来到了青门之前,并且是向着凌翼天等人,逐个的跪了下去。
“属下,参拜门主,参拜少主”一齐跪倒的卒士,一同呼出的高音,震得凌翼天的耳朵嗡嗡直响,但他还是极力忍下了许多的不适,抬手发了声。
“众弟兄都起来吧”手心向上,手臂抬高,凌翼天安坐于马上,颇具威风,其睥睨的样态,不乏有着霸气与凛然。
下方,众多纳降的军士们听了凌翼天的话,便又是一阵高呼,“多谢门主”
至此,兵卒们相继站起身来,凌阎望着眼前的这一片青门新锐,心里,很是欢欣。纵观当前,虽说并非是全部的茗门残兵,都归顺了己方,但是其中之八九,都愿意前来投诚,此种结果,已经是羡煞旁人了。
收录了一大群的茗门卒士,青门,终是成了此场战役的最大赢家,其他的几位门主虽有埋怨,但都是敢怒不敢言。仔细想来,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忍让,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凌阎的背后,有着一个琼生的支撑,他们,不敢妄动。
到此,各方的门别势力,多多少少的得了些好处,所以,这件事,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转眼,用了半天的时间,各门主煞费了好些的苦心,方是打理好了茗门剩下的残军,而他们就此,也不想多留了。
各自驾上马,众人就欲撤回,却未想恰巧就是在这一时,位于他们头顶的这一方天际,徒然,起了变化。
一切,或是只在瞬息之间,当午后的烈阳稍稍发暗之时,天空之上的蔚蓝,便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毕空的血光,如一条条划破了九霄的长河,惊慑人心。
红光普照,倾泻而下,风中,免不了的沾染了些腥气,搅合着烟尘粉粒,伴随着人们的呼吸,沁入到了兵士们的肺脏之中,沉入心底。
血气掀动四野,摇曳着本就破碎的风景,勾动着那些被人们践踏过的河山,更有甚者,还催化着在场众人心中潜藏着的,嗜杀欲念。
由血光照耀下的甲士们,眼中泛着别样的血红,脸上显着残虐的凶恶,而在其体内的气血,亦是沸腾着,有着要榨出的迹象。
红芒气荡荡,流光冷茫茫,云天微漾,神威突降,于此,就算是凌阎,都难于幸免。
定心,紧忙调动着灵气,裹住了各处的经脉,凌阎用尽全力,终于稳下了心性,不至于再受到这异象的影响,失了神智。
多时,天空上再次透出了光亮,而那血气,则是离这一片地域渐行渐远,数刻之后,就只留下了点点如火星似的红光,再之,一闪而过。
良久,高空之上,血河已经逝去,但是在明朗中,还有着些红艳的痕迹,这让凌阎的心,禁不住的还在颤着。
平复半天,少年才再一次的调整好了心绪,其低身坐在马上,呼着粗气,不经意间,且是把头转向了在他另一头的琼生,这才发现了后者的表情,阴晴不定。
心生奇异,凌阎擦去了额头上的虚汗,再而,便是驾马走近了黑袍少年的身边,放低了音,向他疑问道,“生哥,方才怎么一回事?那红光,又该作何解释?你,可是知晓?”
听问,琼生的脑袋来回动了下,在其思考过之后,方是喃喃的微声言道,“之前的血光中,我探测得出,一共是有八人,其中一人的身份,应该是修罗道的主尊无疑,但我就是想不透,他驾临无尘道的原因,到底是为何……”
“修罗道……”听琼生说完,凌阎的口中便絮絮叨叨的,一遍一遍的念着,并且适时的抬头,望向了远空,其两眼紧盯着血光所过之处,心里,竟是稍有慌乱。
远看,血色蔓延,一眼望不到边,可是凌阎还是要竭力的向前探看,渴望着,揭开其中之答案。
认真地,盯看着,许久之后,少年忽而发现,血光弥散的那个方向,他竟是有些印象……
“那是似乎是……”
“是去往云梦泽的方位”惊声出口,凌阎脸色煞白,第一次,他的反应这般灵敏,想必都是因为云汐,有了危险。
“可恶,我要快马赶去水云间,琼生,你暂且随着父君照顾好青门,我须要出行几日”顾不得多做解释,凌阎丢下了一句话,驾着马就飞奔而去,再未有回过头来。
后方,琼生见此,亦是急着动了身,其向前走出了几步,对着凌翼天拱手行礼过后,恭声对之言道,“主上,属下想……”
“去吧”猜出了琼生的心意,凌翼天挥一挥手,面容祥和,眉目慈善的,再对他言道,“记得,路上要多加小心,还有,你们两人,一定要,平安归来”
“属下谨记”心中一暖,琼生的声音更为轻柔,可他自知眼下绝非是煽情之时,故而,诸多的感动,都被其藏在了心底,然后,少年再回身,目向远方,策马而行。
骏马疾驰,越过山谷,琼生与凌阎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因是多耽误一分,水云间,就必当会陷入毁亡之境地,没有了反转之可能。若真是这般,那么对于云汐的处境,后者,几乎是不敢想象。
行驰在峡谷中,凌阎不断提着速度,他急得心里打颤,眼角也早已湿润了一片,并且是在疾驰时,口中不住的自语着。
“小汐,你的小阎哥哥来了,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即便是死,我也一定要护着你活下来……”
“因为我可是答应过你,要保护着你,一辈子”
凌阎说着,一滴泪就飚了出来,于此时,他的心,也似是被掏空了一般,再之塞满的,尽然是对女孩无尽的牵念。
既此,追忆往昔,回首朝夕,那时虽是年少,可于那段青涩华年,两人所立下的誓言,却是历历在目,铭刻在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