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道,应燕山
由于几日来马不停蹄的奔波,各方兵士都有了疲惫,于是,寂门的主上就下令,在此方安营扎寨,露宿一宿,待到第二日时,再一举攻上山间,擒下柳崇绪。
接命后,各门的卒士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他们三两结伙,在竹林中寻出了几根青竹,又抱出了一堆干柴,围着一块圆形的区域,聚拢成了一方营地。
营地选好,不同的门别势力,就彼此错分开来,其皆是绕着一方场地,搭起了一个个的小帐篷,想借此抵些风寒,以防晚上的冷气太重,军士们会休整不好。
由远看去,士兵们忙得火热,他们先是在一处处空地上插入竹条,再在上方盖着几片衣布,最后用线绳将之系紧,这样一来,一个简易的军帐,就已搭建出了。
也不在乎这营帐是否丑陋,只要能耐得住风寒即可,毕竟都是些糙汉子,能有一处安逸的休歇之所,就已求之不得。
笑着,闹着,一顶顶帐篷就在众位兵卒们的手中编制成形,他们在劳作的同时,也在放松着,不知不觉间,竟连日头沉下了山边,都未作出反应。
当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各处枯木杂草之上,卒士们就借着此等良辰佳景,放声奏出了欢歌,并扭动着不太灵动的躯干,自娱自乐着。
正值黄昏,应燕山脚下,笑语声阵阵,可在其彼处的一方山腰之上,这里的人们,头顶处却都是密布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应燕山,半山顶
这里,同样是一片新搭的军帐,亦是守着一方犷厉的士兵,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方的人们,死气沉沉,绝无欢颜。
近看,一方帷帐里,一名面显憔悴的长者眯着眼,负手而立,在他的前处,三名来报的探子单膝跪地,两手抱拳,战战兢兢的望着前者,绝不敢发出一言。
少刻,一股风袭来,揭开了长者夹着银丝的碎发,露出了他泛着血丝的眼球,并见到了其凹入皮肉的几道沟壑,藏着经世的风霜。于此,便识出了,这人,正是柳崇绪。
立于帐中,自柳崇绪听到了几方门主已驻扎在了他们军队后方的消息时,其便是面如死灰,心碎有声。
或是事事赶巧,正当他们茗门的大队人马已累得无法继续前行之际,这几位门主才是逢时带兵攻了过来,时至此刻,哪怕柳崇绪手下的人尚存着一丝力气,他也能拼力逃出生天,避此一劫。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们已连续赶了六日的路程,若再走下去,即使不会被敌对的势力灭去,也会累死在半路之上,因此,当下的茗门,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处身帐中,柳崇绪别无他法,其已是四次派人前去朝云峰求助,而他也唯有祈愿能与山下的这些人马周旋一段时间,方能是有获救的可能。
正身,凝眉,柳崇绪阴着脸,半晌后,其狠声吼道,“凌翼天,泷颜,此时若待老子破出了重围,他日定要你二人,万劫不复”
狠话出口,一招出手,一道青绿色的气浪瞬时爆出,轰在了本就松散的营帐之上,惹得这一根根嵌入地面的竹条,又是绽开断裂了几颗。
前头,报信的兵卒见了,两腿抖得更厉害,这已数不清是柳崇绪自今日以来第几次发怒了,每一次,他都愤恼的将要失去理智,可在其每次的震怒之后,他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接受现实而已。
应燕山,山脚下
至此刻,月亮,已爬上了山坡,星辰,亦是藏入了云层,万物沉溺在一片清和中,只有几缕凉爽的晚风,还在活泛着。
昏黑中,琼生命人唤来了凌阎,道是有要事与他商议,两边的侍卫听命后,不敢稍有怠慢,立马就到了后者的帐前,将他呼了过来。
拉开军帐,喝去左右,凌阎几步到了琼生的面前,边走边问道,“天色已晚,生哥,你找我可还有事?”
听了凌阎的问话,琼生也未不想多做解释,其直奔主题,正声对其说道,“少主,我现在要你立即赶往茗门,劝服梓良与叶秋受降于青门,毕竟这二人是除柳崇绪之外威望最高的,只要有了他们的投靠,我们便会尽可能的将其剩余的兵力,并入我方,你须要速速行动”
尚还来不及反应,凌阎略显呆愣,其头脑运转了过后,再言道,“我?现在?怎么可……”
“作为少主,你不容推辞”琼生打断了凌阎的话,其摆正了面色,言道,“所有的路我都为你铺平垫稳,眼前,也该是你出面的时候了”
“现下的茗门,犹如瓮中的鳖鱼,再加之柳崇绪有意投靠于朝云峰,已是有失军心,只要你稍加说服,就有极大的可能,得到其大部分的兵力,这事,你做还是不做?”
“我做”琼生话音刚落,凌阎就应出了声,但可见的,其脸上还是有一丝犹豫,故此,其又支吾着,出言说道,“可要我说,这探入敌内的勇气,我是有的,怎奈我着实不善言辞,只怕到时……”
“没得选择了”琼生的手掌抓上了凌阎的肩膀,其两眼紧锁着他,再而说道,“若我前去游说,万一出了差错,所招引的动静实在太大,当前也只有你前去,最为适合,你明白吗?”
“哦……我知道了”凌阎领会了琼生话中之意,就瞬即答应了下来,事不宜迟,他这便是要动身,却在要出帐时,又被后者叫停了下来。
“凌阎”低沉而有力的雄浑嗓音,让凌阎就要踏出的步子顿了下来,而琼生在此则是望着他的背影,绵言细语的说道,“你,要小心一些”
听到这柔声的一句,凌阎笑了,其心中倍感暖意,并回复了琼生一句,“你就坐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落,凌阎走出了帐外,其拽过了一匹骏马,趁着夜色,悄悄的,一人狂奔着向茗门的驻地奔去。
一路上,由云间透出的三两束月光,为少年开阔着前方的道途,其身下的马匹,像是被黑夜刺激了神经一样,疾驰起来,尤为加狂野,其不停地飞驰着,这一人一马,掀动了无尽的暗色,直向远处,欢畅着。
如是一条拉长了的闪电,在山间划过,不见其形色,只见其闪着紫芒,映入到浩淼的星空中,不留印迹。
骏马驰骋着,速度飞快,所是未及深夜,凌阎就到了茗门扎营的这一处,且是见到了一群绕着焰火,席地而坐的军士们。
见此,凌阎轻着动作,下了马,其身姿轻盈的翻过了几处山岩,登到高处,向下偷偷望着,没过太久,他就寻出了一方灯火通明的营帐,并在其帐内,锁定了梓良与叶秋二人的方位。
跳下石山,凌阎隐匿在夜景下,一步一步向军帐靠近着,由于他的紫袍并不扎眼,因此,两方的卫士都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来袭。
少年由营帐的夹缝处潜入,走入帐中,见到了梓良与叶秋二人,正坐在一方木墩前叙谈着,这两人在望到了前者的出现之后,皆是一惊。
故是惊了片刻,即时回过神来,梓良与叶秋在几个鼻息之后,双双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凌阎刺去,而后者见状也不躲闪,直到剑尖攻来时,才伸出了手,拍出了一道紫光。
微暗的紫光,顺着剑身环绕,径直飞出,打在了梓良与叶秋的胸前,仅在一瞬间,二人的长刃脱手,而少年的身形,也是在这一时,消失在了原地。
瞬刻,四处环顾,但梓良与叶秋仍找不到人影,无奈,两人就欲开口叫人前来,恰在这时,他们分明感觉到有一双冷冰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背后,其掌心处,还欢动着一团气流,旋绕个不休。
身后,气体流转,卷动夜风,于此,借着稀疏的月影,少年那淡漠的清冷声音,亦是传出。
“你们二人,莫要再动,否则我,便不会留情”
及此,梓良与叶秋皆是泛白了面色,心脏狂跳着,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少年两只掌心中涌动的能量,意味着什么。
点灵境巅峰。
想来是自博弈战结束后,凌阎的修为再度突涨,直至当下,他们二人,早已望尘莫及。
再一想,难怪当初他们的少主会败在这少年的手下,类似于他这般的修炼程度,就是整个七门之中,恐怕都没几个人能及得上。
乖乖的站在军帐中,梓良与叶秋不敢妄动,毕竟只要他们稍有异样,凌阎的手掌,瞬时,就会穿透他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