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燕山,山腰处
一方军帐内,凌阎眼光不眨的将两只手分别顶在梓良与叶秋的身后,向前发着力,其掌中的光流曼舞着,环绕着,纷纷扬扬。
前处,被凌阎挟持的两人极力镇定着情绪,缄默中,反倒有了种赴死的泰然,而就在他们认为少年会对他们心生不利时,前者竟撤回了手,反过来一掌将他们打了出去。
脚步向前一滑,身形差点栽倒,还好两人彼此搀扶着,不至于跌倒,趴上地面。
被一掌震开后,叶秋甩开衣袖,露出手掌,其在胸前揉了揉,稍感惊讶的看向凌阎,并问曰,“你来这里做什么,就不怕我叫来人把你抓了去?”
听到此话,凌阎抿抿嘴,收手入了袖中,言道,“如果怕,就不会来了,我找你们,就是要谈些交战之事的……”
“哼,有什么好谈的,莫要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们茗门就怕了,不妨,拼一场试试……”梓良暴躁着语气,言出不逊的说道。
一边,凌阎听此,其并未显露出怒色,只是缓走几步,站在了梓良身边,对他言道,“梓良将军果然刚强,不过……你难道真是看不出形势吗?”
言出,凌阎的脸色转而变得铁青,话语也愈发凌厉,其面对着梓良,高声道,“若待明日,我们几方人马率着大军攻上,必定是一场拼命的厮杀,这之中死一人或是两人,你们二人,尚且还能保持心安,可是如果你手下的弟兄全送了命,你于心何忍?”
“你……”梓良刚要斥责出声,却是无言辩驳,其愤愤不平,就拾起了丢在地面上的长刃,将之一横,剑尖直指少年,状貌凶厉万分。
锋锐的剑刃架在凌阎的胸前,他却并未有想象中的惧怕,反而还向前走出一步,与这尖利,又近了一分。
晚风吹过,撩动剑气,凌阎在与梓良对视着,两人相看许久,前者,才开口扬声道,“将军,莫以为你了结了我,就能解当下局势,万军攻来,岂非是杀一人便可退敌?”
“再者说,依你的实力,杀我,绝无可能,而我若要杀你二人,仅在挥手之间”
语落,凌阎的周身就动涌起了一层紫色的云气,飘飘洋洋,散漫在营帐之中,令此处有了些美妙的光艳,相映着外处似如罩上了轻纱般的夜景。
点灵境巅峰的实力再度展现,侧边的叶秋见过,赶忙打掉了梓良手中的长刃,并对他喝道,“梓良,切不可莽撞,眼下你我二人若丧了命,倒是死不足惜,可若是背后的弟兄们不得好好安置,又怎能对得起他们曾对我们的效忠之情?”
“可是……”梓良还欲出言,却被叶秋甩手拦了下去,及此,他就只好站在一旁,闷声不语。
见梓良不再闹事,叶秋就拱手向凌阎赔了个礼,恭声言道,“凌阎小主,适才梓良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无碍,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说着,凌阎就收回了外涌的灵气,并屈下身段,向叶秋回了个礼。
瞧着少年不矜不伐,不骄也不躁,叶秋倒也对他青睐了些,因而,其语调舒缓着,又再言道,“凌阎小主,深夜到访,不扰他人,想来这真正图谋之事,是要劝我二人归降的吧”
“将军聪慧,晚生佩服”再而抱起拳,凌阎躬身,其微弯腰际,尊崇的回言道。
得此,叶秋扯拽了一把衣袖,静思些时后,方是无奈的笑道,“青门,果真是能把控时机啊”
“当前我们四方树敌,千夫所指,若想保全帐下的兵士,为今之计,就只有降于一方,否则,定遭覆灭,可对否?”绕着营帐走了几步,叶秋正过头,一语道破时局。
闻言,凌阎也不否认,其沉着头,站正身形,面容平淡,回声答道,“将军,所言极是”
一语完,叶秋无言,其静立在军帐之中,哀思着。而他旁侧的梓良在此,却又急了神色,紧忙走前几步,对前者言道,“叶秋,你想想,我们少主是遭他所害,我们茗门也是为他所害,你切不可信了他的谗言……”
“梓良将军”凌阎提高了嗓音,严肃了脸,怒声道,“那日若不是茗门进犯,我会下次毒手?若不是柳枫处处相逼,我会挫他威风?若不是柳崇绪自取灭亡,你们会落得这步田地?”
“请铭记,害茗门少主者,乃其自身也,害茗门者,乃柳崇绪也,难不成连这点道理,你们都读之不透?”
一番话,说的梓良哑口无言,而在这时,叶秋就只能坦然一笑,其后,略带感怀的言道,“遥望当年,我们一众弟兄追随于柳崇绪,为他搏命,为他厮杀,谁知到头来,竟落得个身败名隳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边说,边爽朗的笑着,叶秋眉宇间含着悲苦,继而,又再说道,“名利如浮云,贪欲终有头,柳门主一心向上高位,怎奈,他并无这般作为”
“为王者,绝非宵小之人,为尊者,绝非泛泛之辈,若无德行,怎担得起一方之主位?只可惜,这道理,门主,他不懂”
“叶秋……”梓良轻唤了声,褪去了一身戾气,确实,他也明白,柳崇绪近年来的所作所为,都不得人意,甚至,有伤人心。
至此,两人沉默了,有如外界高空上岑寂的夜空,不响不动,无息无声。
入夜,当晚风送出一抹寒凉时,叶秋醒神,其正了面色,两眼对望着凌阎,甩过衣袍,并向之质问道,“凌阎小主,叶秋有言,敢问我二人,为何就要投入于你青门?余下的几门势力,请问有哪一方,是差于你们的?”
“是吗?那还烦请叶秋将军一一举出”平伸手掌,凌阎做出请示状,而叶秋也不造作,直接逐一问了出来。
“首先,我为何不降于天门?”
“天门门主性情暴戾,其为人虽是坦率,却不通人情世故,入了他的手下,兵士们免不了会受些苦头,依此,不可为之”
“其二,我为何不降于生门?”
“生门门主为人奸诈,实乃滑头之人,若当他日遇到些险难,势必会抛下众军士于不顾,因而,不可信之”
“其三,我为何不降于玄门?”
“玄门素来诡异,其门主十分神秘,外加他对自己的足下,从不提心,跟着他,卒士们只会终日被其无视,故而,不可入之”
“其四,我为何不降于羽门?”
“羽门门主心气孤傲,且为人极为势力,跟从了她,就怕她会对弟兄们心生不敬,所以,不可从之”
“其五,我为何不降于寂门?”
“寂门良将精兵甚多,人丁兴旺,势力强盛,如果入了这一方流派,恐遭门中人的冷眼,故此,不可投之”
“那么还有最后一点”叶秋来到凌阎的面前,与他四目交对着,再问一句,“我与梓良,为何要加入青门?”
看着叶秋眼光中的火热,凌阎庄敬了态度,向其言道,“因为我们青门,人心共一”
“的确,论实力,我们不入强流,论地位,我们谈不可及,但论军心,我们青门,同力协契”
“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多少年的沧桑磨砺,皆因我们兵将同舟共济,因此青门,才得以屹立”
“无论是逢人奚落,或是遭人鄙弃,我们都不曾疏离,因为青门,重情,重义”
话语出口,凌阎抿唇轻笑,心有感触时,其抬起头,说道,“两位将军,晚辈话已说完,该作何定夺,还望您二位细细斟酌,在下,告辞”
“等一下”凌阎刚要出走,叶秋适时叫住了他,于此,前者便回过头来。
两眼打看着叶秋,不知所然,而其却在凌阎的注视下,弯了膝盖,身体下沉,少时,竟直接跪倒在地,两手交合,并放声出言。
“属下叶秋,自此,甘心拜在少主门下,赴汤蹈火,誓死追随,若违此愿,天诛地灭”
叶秋诚心立誓,并叩了三个响头,侧边的梓良见状,略作深思后,亦是学着前者的模样,跪了下来,起了誓。
“属下梓良,同样是愿为少主效劳,望您不计前嫌,在下定当会为您,肝脑涂地”
语毕,至此,两位茗门将士,终是落在了凌阎的帐下,而他,也算是未枉此行,得了两员强将,着实可喜,实在可贺。
回看帐外,时间恍若眨眼,仅在弹指间,夜色,就已深了。
既此,远看漫空的星光,正如繁乱的六道,在这战火纷扰的位域中,融入凌阎手下的第一股势力,已经,显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