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门,厅堂内
在场之人听了琼生的分析之后,莫不是备受感慨,少年能有此深谋,且是又身怀着非一般的本事,实乃是青门之福也。
若此,众人在少年的面前,身份更是放低了些,他们已不能再把琼生当做一个小辈来看,而是将他视为能高出自己分量之人,毕竟前者所能具备的能力,他们,可是赶之不及。
站身在琼生的眼前,泷颜也不得不拉下架子,只见其两手向前一拱,谦逊的对向少年,发声说道,“琼军师,眼前,还望您能够指点迷题,我们,究竟该如何拦截下茗门,活捉柳崇绪,一切,请您明示”
高堂中,琼生听言,其眼球转了下,卷着衣袍想了想,多时,又伸起手指在身上蹭着,且是回问了一句,“泷颜尊长,由茗门到朝云峰,共有几条路可以通行?”
“呃……三条”泷颜回忆过后,语气肯定的回答道。
“哦”琼生听后,略显满意的点了头,其后,他又再开口,“尊长,这三条路分别是哪三条,途经哪一方?还请您,表述的清楚些”
闻言,泷颜绕着高堂走起,其两条眉毛皱成一团,一边思虑着,一边为琼生详说道,“这第一条路,位于一处平原地段,路途宽敞,地势平坦,是通往朝云峰的最佳选择,只不过沿途须要经过吞月山,我想,柳崇绪不会以身犯险的……”
“既是如此,此路行不通,下一条”晃一晃手,琼生说道。
“第二条路,较为崎岖,其蜿蜒曲折,绵延数里,而且这路途上多些碎石瓦砾,但综合来说,也算一个不错的途程,其间会路过天门,我想柳崇绪会大概率选下这里……”转身,泷颜带着些笃信,对琼生道。
哪知,他听了此话后,仍是摆手,“不,眼下柳崇绪急于脱离七门,且还不知道我们已得到讯息,其在规划路线时,定是不想多生缠斗,此条路径暂放一边,下一条呢”
琼生再问,泷颜便再思考一番,随后,回答道,“这第三条嘛,是要翻过一座名为应燕山的石崖,那里岩壁陡峭,鸟兽罕见,若要带兵穿过的话,可能要五日之久,所以……”
“所以,应该就是这里”琼生回望过泷颜,两眼灼热的盯着他犯疑的目光,斩钉截铁的说道,“柳崇绪若想自保,他定会采用最安妥的方法,这第三条路段虽然险峭,确属上佳,故而,依长尊您来看呢?”
琼生的说法,与泷颜脑中所想稍有背离,其沉头思忖着,不知该做何抉择,而周围的众人,也恰时用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盯望着他,给他施加着压力。
既是为主者,表面着实风光,但实则,他们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数万人的生死,因而,马虎不得。
看一眼琼生,泷颜回想过他数日前在囚窠山时所有的震撼,即由对洪钟烈蟒的引动,再到现下对时局的把控,少年拥有的能力,卓尔不群,毋庸置疑。
既此,泷颜他,必须坚定着信心。
“传令下去,处在寂门的各方势力,全部赶向应燕山,即刻启程,不得有误”衣衫向后一甩,泷颜露出了身居高位该有的气概,即便稍显老态,他的风采,依旧未减。
命令一下,所有人尊崇着,身形稍向后退了一些,并于狭小的厅堂之中,喝出了一阵如山崩般的回应,“在下领命,谨遵长尊指令”
声音如海啸般翻涌,震得这由泥石瓦块搭建成的堂口,几欲坍塌。
响声过后,泷颜大步行走,出了门,其带着司禹与其后方的卢卿等一众将士,向着一处有着重兵把守的武场行去,那里,有几匹早就备好了的马匹,正等待着他的主人,重新上阵杀敌。
堂内,泷颜撤去,各位门主也都先后离了场,寻着自己的兵卫,准备赶往应燕山,堵截茗门。
在此,凌翼天亦是动了身,其转头面向门外灼眼的暖光,对着两边的凌阎与琼生,柔声说道,“走吧,我们也莫要落了后,若是不小心放过了柳崇绪,怕是他还会就此,兴风作浪”
说完,凌翼天就踏过了门槛,纵身入了一片暖流之中,后方的凌阎与琼生见了,赶忙跟上。一行三人就这般走出寂门,来到青门众卒士之前,跃身上马,目望远处,再次出发。
动身前往应燕山,一众人马气势荡荡,其踏过的土地不免塌下了一处坑洼,四方高山上的岩石也被扰得滚落了几块,而至于那两旁的鲜花野草,更是惨受折磨。
至此时,一眼望去,队伍壮大了,长龙的躯干也被拖长了,放眼一片崇山峻岭之间,缠绕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军士,若在这一方发生了搏斗,怕是整个山崖,都能被毁得面目全非。
军伍前,由天门开路,其后是羽门,再者是寂门,随着的是青门,最后,方是玄门。五门兵力叠加,少说也有十万,就是茗门再有本事,柳崇绪也是插翅难逃了。
此般行进着,一连赶了三日的路程,几个门主带着一众兵士们,快马扬鞭,终是第三日下午,赶到了应燕山脚下。
到此停了马,琼生抬头,巡看着这座高峻的石峰,这才是全方位的感测到了它的险要,并为它的巍峨,深感折服。
不同于囚窠山的高而陡,这座连绵的山崖是足以称得上凶险巍峨,其上方,一块块岩石近似于是挂在山腰,若有人不慎一脚踩上,这石块绝对会断裂,同着人一起坠落山底。
另外,山间中,还横着几处枯木,更是遮蔽视线,让人不宜行进,徒增险难,进出艰困。
难怪早前泷颜在听到柳崇绪会择取这条路时,所感迟疑,原来眼下的这山路就算跨过了,可能也会有部分的兵卒枉死在山上,其果真属于一条险路,跨越不得。
少刻,正当琼生伫立山下,起眼探看间,泷颜驾着马,悄无声响的到了他的身前,其指一指远上锋利尖锐的山岩,疑声说道,“琼军师,我们已到了这应燕山,你确定,柳崇绪在这之上吗?”
“没错的”琼生牵着马绳,挺身而立,其对眼看着泷颜,缓缓而言,“我能觉察的到,远处的山腰上有很多活口,而且他们,貌似也能发现到我们”
“什么?”对此,泷颜略感惊奇,反之再想,这山间的视野本就开阔,柳崇绪能探出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拢了拢手里的缰绳,泷颜望眼高山,其略有停顿后,又问道,“军师,既已到了这一步,我们是不是该杀上去,生擒了那柳崇绪?”
“不”琼生挥一挥手,扫了眼四外的兵将,再言道,“最近几日,我们急于赶路,卒士们疲倦不堪,若不得好好的歇息,冲上去,也会折损大半”
“依我所见,当下,还是安排士兵们休整一日,反正这柳崇绪也逃脱不掉,不如就让他逍遥一晚,明日再将其捉拿,此言,尊长可是赞同?”
话了,琼生看向了泷颜,见他在衡量得失后,应过一声,随后就驾马奔去,并传令安营于此。
后方,自当老者离身后,少年,就不禁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这阴沉的笑容逆着缕缕倾泻下的光束,颇含意味。
从出面谋划再到围堵茗门,琼生所言的一切都是真实,也能让众人信服,可正因这般,他们便是忘了重要的一点,少年,终究还是青门的军师,各种计谋,最终所为的,也只有青门。
故此,这一条看似简单的截杀之路,实则,都是为了令青门吞并茗门所做下的打算,只可惜,在场的众位竟无一人能够看出,只因他们,实在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