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惊了所有由囚窠山赛场归来的小辈,他们静静的站在自己的立身之处,圆瞪着眼,望向前处身在青门的凌阎,心有震撼。
再看槐乐,更是一脸的讶然,其在原地定身了半天,之后才是抖抖衣袍,怀疑着声,向洪厉回问道,“师……师傅,你不会搞错了吧,凌……凌阎他……”
“怎么?臭小子,你连我的话都不信?”洪厉反问一言,槐乐就不再作声,随后其张望着探向四周,果真是再见不到柳枫与那乌烠的身影,心里顿时,掀起了波澜。
“怎么可能?若凌阎真有这种修为的话……”细声嘀咕着,槐乐仰头便看到了挤在羽门中的祁然,两者的视线刚一交接,后者就把头缩了回去,不以正面相对。
若换做平常,少年早就将自己羽门少主的架子摆出来了,但现时会如此低调,难不成自己师傅说的都是真的?
望眼看向凌阎,少年胸前凝成的血块触目惊心,道道绽裂的皮肉看得人也是毛骨悚然,可这与他击溃三员战将的雄威一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呼”槐乐吐口气,垂头提着长袍,静声回到了天门中,缓步慢走时,其斜眼瞥见了直身站定的卢卿,发现他的目光,也都是在凌阎的身上。
果实,若凌阎真有兵士们所见过的那般强横,那在七门中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将军,除了寂门的司禹外,就只剩下了,卢卿。
而那凌阎,就是七门整个青年辈中的,第三人?
犹豫片刻,槐乐给出了对凌阎的评价,尽管心里还有所不愿,可是他,必须接受众人眼中的事实。
凌阎,一跃成为了七门小辈中实力惊艳之人,但这在一些不知情的青年心里,尚不得信服。
有人惊讶,有人狐疑,有人崇拜,有人畏惧,不同的眼光,瞄向同一个人,凌阎处于议论的中心,从容自若。
沉浸在对凌阎的猜忌中无法自拔,对于少年的能力,众小辈也是略有所钦佩,毕竟先前琼生所显出的能力他们还未有见识过,所以焦点,就始终放在了前者的身上。
转眼间,又过了些时,天色已到正午,阳光更为毒辣了。当水汽被蒸干,凉爽的风被炙烤的火热时,囚窠山峰顶上的黄钟,才再而震耳,于此,本次的博弈战事,也就已落下了帷幕。
钟声荡起,人群前,即时多出了一个手捧竹简的长者,他两眼环顾四周,正正身形,两腿立的笔直,脑袋稍弯,放声,其既是对这一届的武斗战役,报出了结果。
拉开竹简,长者朗声道,“本届博弈,据伤亡结果显示,玄门,断命两人;天门,断命一人;生门,断命一人;羽门,断命一人;茗门,断命两人;寂门,无人殒命;青门……无人殒命,失踪一人”
“什么?失踪一个?”不知情的归来者又是惊声一片,自博弈战开创以来,能在比赛中迷失的,史无前例。
赛场与会和点在比赛时都是着重提出的,若是说有人能在囚窠山走丢,也是不能成立。况且从各位主上的面色可以明显的看出,他们,绝不是不知内情之人。
“青门的人,是做足了准备,要成为焦点的吗?”嘘声一叹,邢珂不禁微声出言,被他师傅墨晗听到后,转身对他用了个眼色,前者就立即乖乖的,把嘴紧紧的闭上了。
虽然还有人心怀疑虑,但在各方主上的威严压制下,就无人再敢出声发问,所以此次博弈,就在众赛者的困顿中,顺其自然的结束了。
赛制完结,该是评出胜方了,从博弈的赛果看来,理应是寂门继从前的优异表现,再夺荣誉,可这一次,寂门门主却主动推辞了这个所谓的第一,并将之加于,青门。
由寂门的先列步出,泷颜低身抱手,笑意盈盈,慈和着面孔,对凌翼天恭声道,“凌门主,诸位都以眼见为实,令郎在本次武斗中所展现的实力引人盛赞,故是云将军失了踪迹,可这个第一的名誉加于青门,才算是实至名归”
“长尊说哪里话”凌翼天连忙弯下腰,低下眉眼,恭敬着作揖说道,“小儿侥幸,赢了其他同门中的几位小将,怎能与卢卿少爷相比?此种荣耀,还是归于寂门较好……”
“凌门主,你就不必礼让了,这虚名我寂门背了数年,也该要退让了,还是由青门加上这荣誉吧”泷颜再度谦让着说道,看得旁人一阵惊诧。
博弈战之首,这虽然只是一个名号,可它的影响力却是不容置疑的,寂门之所以兵强势壮,与这个名号也脱不了干系。
一来,此称誉可以振奋军心,鼓舞士气,二来,也可以吸引外来人投靠己方,为自方注入新鲜血液,两点结合,怎会不让诸方门主眼红?
现下里,在以往博弈中独占鳌头的寂门,要撇去此盛誉施加于青门,或许,也是有些示好之意。而其中原因也很明了,泷颜,是想要获得琼生的青睐,不与己方为敌。
凌翼天看得明白,故而是更要推脱,如果他这时长了威风,倘使有一天琼生背离了青门,那么他们,就又成为了其余六门的公敌。
低调,向来都是凌翼天的为人信条,所以,他不断减低着身份,对泷颜敬言道,“长尊,我青门势小,不足以服众,还是寂门,能得此殊荣……”
“凌门主……”泷颜是铁了心要把这第一的位置让出,原本他还打算要费些口舌,可一边看好了形势的墨晗,瞬即出声,接话出口。
“凌门主,既然长尊有意让位,你就顺了他的心意吧,不然,可算是你对他有所不敬了”墨晗露着人畜无害的笑,语气中颇含讨好,开口言道。
“是啊,不就是一个名誉嘛,你就接下好了”洪厉也在一旁策动着凌翼天,放音高声喊道。
见所有人都在怂恿自己,凌翼天就不再辞让,只能是虚心接过了众兵将的美意,言道,“既是各位兄长抬爱,在下就不再推却了,在此,承蒙众位的错爱了”
凌翼天拜谢,众门主皆是客气回绝,各方再说谈一会,就收整了队伍,向着自方的派系,驾马而归。
一条条长龙先后离场,凌翼天与场内的各门首领逐个拜别后,翻身上了马,带着凌阎与琼生,藏身在了彼处的山路之上,跋涉疾驰,奔行万里。
他方,远去。凌翼天携着一众身披甲胄的兵士,带着荣光与傲然,一路朝着青门,狂奔着。
烟尘撩起,乱草飘飞,马蹄声震响,声声俱下,犹如踏碎了河山,塌陷了天际,扰得整个山谷,都不得安静。
夹着闪电飞雷,凌翼天等人在回门的道途上,驰骋着,飞奔着,不过半日的时间,就见到了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红色的朱漆大门。
下马,叩门,内院中即刻响起一阵混杂的脚步声,接着,十多个甲士持刀敞开了门,摆开了阵势,竖起了手中的武器,直到清楚的看见了众军士前的凌翼天后,才卸下了所有防备。
“门……门主,是门主回来了,门主回来了”雀跃声此起彼伏,众兵士收起了兵刃,一拥而上,欢呼着,兴奋着。
“门主,这几日奔劳可是辛苦?”
“门主,少主,你们此行是否遇到艰险?可否受到伤?”
“少主,其他六门的小子,有没有为难于你?”
“……”
青门内的兵卒们刚一扑上来,就询问个不休,属实是记挂离开数日的门主凌翼天与他们的少主,凌阎。
见回来的人都尚得安好,卒士们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亢奋,围着凌翼天等人喋喋不休着,但偏偏有人会在这时说些不适宜的话,煞了风景。
“少主,这次博弈战,我们青门的战绩如何啊?”一个年轻的小兵笑着出言,接下来,他就看到了一双双仇视的眼睛,盯向了自己。
往常,有关博弈战的排位问题,一直都是青门兵士最禁忌的话题,也是诸位兵士心中不可言出的痛点,当下被一个少不更事的卒士提出,确实是有所不妥。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凌阎,必须要可以自豪的,大声呐喊出本次博弈战的青门成绩,只因这一刻,他们,需要扬眉吐气。
挺直了身,一只手握上腰间的断刀,凌阎目视着一张张含蓄中带着期待的面庞,威声而言道,“弟兄们,这一次博弈战,我们青门,是第一名”
一句话,静了拂面的微风,静了糟乱的风景,亦是静了,喧闹的人群。
震惊,诧异,青门的军士们僵持着脸,未有音响,像是僵化了般,说不出话来。
半晌,当空气再度流通时,人群中,才再次有了声音飘出。
“少……少主,你刚刚……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一名卒士眼含热泪,颤音问道,情绪激动。
见众军士还未能及时的消化掉这个讯息,凌阎便提高了嗓音,再言道,“弟兄们,这次博弈赛事,我们青门的排位,是第一”
“第……第一?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我们是第一”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青门兵士,声泪俱下,屈辱了多年的他们,卑微了多年的他们,在这一刻,终于,翻身了。
虽未见到比赛的精彩,虽未看到来自六门的艳羡,但他们能猜想的出,那神圣的一刻,是有多么的感奋人心。
再不用躲避来自敌对势力的白眼,再不用惧怕来自他方的欺凌,直至现在,他们也可以高声宣布那句潜藏在心底数年,几乎要夺口而出的话语。
既是,我青门之威,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