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欢悦声,充斥在整个青门,即刻,狭小的院门内,近乎是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巨响,久荡于半空之上。
曾被人贬低过,曾受人冷眼过,曾自感卑微过,曾独自哀伤过,好在一切都已成为了过去,自今往后,他们也能堂堂正正的说一声,我所倚仗的势力,是青门,是那个在博弈战中荣获第一,力挫众敌的青门。
放眼,见着士卒们兴奋的落下了泪水,凌阎的心忽而一紧,原来平日里这些看似淡泊声名的青门兵士,竟然,也有着一腔滚烫的热血。
或许是距离这胜利的喜悦有些太久远了,凌阎都已经忘了,上一次青门举门欢庆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可不论怎么讲,迟来的荣誉,才是最激奋人心的,导致这些卒士们连青门主入院这种基本礼仪都抛之了脑后,直到两方人在门外站了许久,凌翼天才挥一挥手,令得众兵静下了音。
“你们这些小子,暂不要过于激动了,阎儿身上还有伤,快带他回房休息”板正着脸,凌翼天下了马,对门前的侍卫出声吩咐道。
“是,主上,属下这就带少主去歇息”众侍卫应声,急忙跑到凌阎的旁边,搀着他下了马,架住他的胳膊,扶正他的身体,向一片茂密的竹林,慢步走去。
后处,琼生自行从马上跃下,跟着众人,围在凌阎身旁,其裹住黑袍,迈着步,也是朝着木屋的方向,一路跟随。
凌翼天身处后方,被兵士们围拢在军队中央,其整理了下着装,就要踏入内院,忽有一道压抑的调音响起,让他落下了要踏出去的脚。
“门主,云将军……怎么没有回来?”
心中暗道,该来的总是来了,云擎在青门兵卒心目中的地位扎根极深,令这凌翼天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擎儿他……他……”心绪紊乱,凌翼天一时也想不出让众兵士都安心的答案,面对着一张张忧心的面光,他也不好妄加欺瞒。
说他失踪了?理由不可信服。说他被一个神秘老者带走了?这只会徒增伤感。说他生死未卜……那么接下来的时间,想必整个青门,都会军心不正。
就在凌翼天方寸大乱,阵脚全无之时,琼生侧过头来,对众兵言道,“各位弟兄请放心,云将军只是在武斗时偶得机缘,遭到一名老先生的赏识,并被带去修行,相信过不了几日,便可回门”
“天啊,云大哥有这种福缘,真是天佑我青门啊”一个兵士高呼着开口,便又是沸腾了一片。
“也不知道云大哥再次回门,会有多强呢”另一个卒士也是搭腔,满怀崇拜的出言。
“哼,我们有云大哥和少主撑腰,今后,看谁还敢欺负我青门”另一人在旁边,亦是骄傲着言道。
“……”
琼生的一句话,不仅化解了凌翼天的尴尬,还令军士们一阵激越,令得后者不禁两眼紧向着少年行过的那个方位看去,心怀不安。
自博弈战琼生一展身手之后,凌翼天的心里,始终有些慌乱,正所谓把一个如此高深的人留在身边,他也是祸福难辨。
倘若真要分出个善恶忠奸,就要等待时间的考验,而他凌翼天,必然是无可妄言。
滞留少时,凌翼天带着流风踏入青门内堂,独身坐上了高椅,稍作休憩,而在另一头,凌阎与琼生,同样是随着众人的簇拥,回到了木屋之中。
青门,小屋内
一群人前后搭手,翼翼小心的将凌阎搀到了床边,服侍他躺好,拉上被子,悉心擦去了他胸前的血迹,并且守在了一旁,认真的照料着他。
而正待众人把凌阎看护的稳妥时,琼生悄然上前,坐到了床边,盯着眯眼的少年,向左右侍卫命令道,“你们几人,放下少主后就先行下去吧,剩下来的,由我来照顾就好”
“是”下方的卫兵相互看了一眼,并未生疑,就退了出去,且是掩上了门,就留得凌阎与琼生两人,处身屋内。
见众人退走远去,琼生拉开了被子的一角,将脸向凌阎贴近了些,微声出言道,“喂,你是打算就此睡去了吗?真的要放任此种修炼的绝佳时机于不顾?”
听声,凌阎费力的从床上爬起,其揉揉半睡半醒的双眼,虚弱着音,说道,“这几天我实在有些疲惫了,难道不能暂等些时辰,再做修炼?”
“可以”琼生肯定着脸色出声,凌阎听后,刚欲躺下睡去,前者就逢时又补充了一句,“但你若在此时休息,下一次突破,可能又要等不少的时日”
“为什么?”猛然坐起身,凌阎大声惊呼,不情不愿的面色,映衬出了他腻烦的心绪。
将凌阎的这种表情看在眼中,琼生的心,微微一软,确实,几日的奔波与战斗,让少年疲倦不堪,自参赛至今,他都没有好好休整过,着实引人心疼。
但是,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起,未来,他又有什么能力,担起数万人的生死?
目光对向凌阎,琼生严正着脸,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出言说道,“如今,你距和柳枫的那场战斗还不过五日的时间,正是体内灵气最为活泛的时候,若是就此错过了这个契机,日后再想晋升,怕是又要耗些心力了”
“哦……”凌阎扫了一眼受了伤的胸口,稍有犹豫,其后,才再而闪着眸光抬头,对视着琼生,坚定地出声说道,“我知道了,也清楚该怎么做了”
抿嘴笑着,凌阎坐正了身,撤下了身上的被子,两手放于膝盖位置,合上了双目,其动用念力,掠夺着空气中稀薄精纯的灵气,汇于经脉之中。
琼生见凌阎摆好了姿态,同样是欣慰的露着笑意,确如他所预料那般,少年不仅天赋与资质都属上佳,就连毅力,也是很多人所不能比拟。
起身离开了床榻,琼生又再找到了昔日里那个熟悉的石案,其白着一张脸,用手狠抓着胸口,屈身,缓缓落座。
长期的奔走,令得少年气血亏虚,况且他身子本就娇弱,再加上多次动用心力,对洪钟烈蟒喝出号令,所以当下最应该调整的人,不是凌阎,而是他。
闷声不响了数日,琼生终于得到了解脱,其倒头在石案上,闭上眼,就沉沉睡了过去,不理会枝头飞腾的燕雀,不理睬草丛中低吟的蚊虫,少年平宁着,安睡着。
屋外,风光正好,可是透过屋内,各自安好的两人,却无暇顾及。
石案上,琼生睡得香甜,床榻前,凌阎沉头苦练,于静好的年轮中,两人安于自己的命途轨迹,运转,盘桓。
盘坐床头,凌阎呼吸有序,其身边绕着道道紫光,缠在周身流窜,若是迸射的彩练,舞动起一片的嫣然。
吸收,吐纳,凝合中总带着些韵律,凌阎在这细声的乐曲中,不断摄入着源自浩荡穹苍中醇厚的能量。
不问可知,修炼,无疑是枯燥的,但在这烦闷中稳下心性,是需要定力的,所幸凌阎能经得住这份磨练,故是在这清寂中坐上了七日,他也不觉得烦躁。
当头顶处的涡旋越来越湍急,当入体的能量越来越狂暴,凌阎终是睁开了如鹰眼一般锐利的双眸,向木屋内巡视一圈后,身体怒然腾起。
“呼”
长吸一口气,凌阎将涡流纳入体内,任由着凶暴在经脉中狂涌,他则是动着气力,引动这怒号的激流。
或因是有了多次进阶所积下的经验,这次凌阎并未有过慌乱,即便是当那股噬心的痛蔓延在他的各个感知器官,他也是咬紧了牙,不吭一言。
果决,刚勇,使得凌阎未受到许多的折磨,尽管是体内的气海还在翻涌,可在他的支配下,也化作了条条涓流,沁入心脉。
当清凉的溪水洒遍了身体的各个角落,凌阎方是斜嘴一笑,低声言道,“点灵境巅峰,我就要,突破了”
低语声坠地,当即,又有了一阵狂风吹起,送着凉意,拂过千里,荡着乌云,片片凝集。至此,突变的天气,让人心中,滋生了惊惧。
仅在瞬时,云天变色,风烟乍起,当青门再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众人也都有了个压在心底的答案,即使不说出,他们也认定了,能引出这异象之人,就是凌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