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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个儿子

蓝砚并不怜惜自己流掉的孩子。她在乎的不是孩子,而是她垂涎已久的位子。

那个位子,直接关系着她今后的人生方向,她的生活品质和生活方式。还关系到她的爱情、婚姻和家庭。

在她看来,人生的“人”字,或者说做人的“人”字,就那么一撇和一捺。那一撇,可以是爱情,是婚姻,是精神层面的,在楷体字里,它可以修长,可以娇美,怎么写都无所谓,但是那一捺,必须粗壮,必须结实,必须能牢牢地、坚强有力地支撑得住那一撇。蓝砚不在乎那一撇,她在乎的是那一捺。那一捺,代表着一个人的事业,代表着她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她必须要让自己的捺非常非常的结实粗壮。

她忘不了母亲的悲剧,也忘不了父亲跪拜的那个女人。

那个拥有成功事业和千万身家令母亲无地自容像个丑陋的老番薯一样的女人。

如果,她成了总裁助理,能拿到30万年薪,那么,她和雷雨生,就再没什么顾虑。

如果她失败,那么,她还得继续寻找,寻找一个可以让她在这个势利的城市中拥有体面拥有尊严年薪必须超过30万的可嫁男人。

她知道雷雨生没有。这个男人,她给了他十年的时光,十年,他也只能拿五万年薪。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一残酷的现实。她接受不了这个男人的穷酸,她也拒绝不了这个男人的温柔体贴。

她还记得,五年前,当她第一次怀孕时,雷雨生欣喜若狂。他抱着她,使劲地吻,使劲地亲,然后跪下来向她求婚。

她却非常恼怒。当时,正值美容事业分公司要合并下属的市场营销部和广告策划部,她身为市场营销部总监要和广告策划部的徐美君竞争合并后的市场策划部总监一职。当时是公司大调整,很多小部门整合成一个大部门,原部门的总监们在合并后,只有一个总监,其余将沦为副总监。副总蓝的薪水没有变化,总监的薪水会有上浮。当时,蓝砚在乎的不只是薪水,还有面子。她是不能输给徐美君的。她认为自己不管在专业素质方面,还是在管理能力方面,都比徐美君强。

而徐美君的优势,蓝砚是累死也比不了的。

徐是本市人,有个强大的亲友团,人脉资源非常深厚。

徐的丈夫是当地电视台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人脉资源更丰富。徐的公公又是在市政府大院里面工作,据说是某个局的一把手,求他们家办事的人多了去了。

这也是蓝砚无法接受雷雨生的原因之一。人跟人不能比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蓝砚不顾雷雨生的软磨硬泡和苦苦哀求,趁雷雨生出差时,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那是她第一次做人流手术,把她疼得差点死了过去。在那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过正常的****她一想到性,就想到人工流产,想到怀孕,想到疼,想到麻烦不断。那之后,好久好久,她都无法再感受到**的美好,无法享受男女之爱,鱼水之欢。她是发自内心地厌恶那种事。

她更厌恶的是,她根本没有享受到**的乐趣,却还要承担**的后果。在第一次人流成功后,大概过了不到一年,她又一次怀孕。雷雨生又是盲目高兴,以为可以和蓝砚结婚。但蓝砚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她逼着雷雨生,和她一起去医院,她要让这个肇事的男人体味一下,女人在这种事件之中所承受的疼痛。

第二次人流时,蓝砚干脆像已经生育过的女人那样,要求医生给她在子宫内放置节育环。可是那个东西放了之后,蓝砚就开始月经不调。有时是经期延长,来一次例假,十几天还不能完全干净。有时是经期延后,让她无经担忧,以为节育环也靠不住。月经一不调,肤色也变得晦暗,脸上还长雀斑。

那时,唐慧琳刚刚入职,像个小棉袄似的,对蓝砚非常地关心和巴结。她给蓝砚介绍各种中医,还按医嘱给蓝砚熬各种补血养颜的汤羮,让蓝砚错以为她是自己的死忠,最最忠实的心腹。蓝砚这人,是有恩必报的。谁敬她一尺,她必敬谁一丈。她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不遗余力地提拔重用唐慧琳,在有利益纷争时,更是毫不避嫌地偏袒这个小心腹。直到她坐稳“美丽人生”美容美体连锁机构总经理的职位,她还不忘拉上唐慧琳一把,让她做自己的副手,并放心地把许多公私事务都交给她处理。

从小到大,蓝砚没有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没有人们传说中的闺蜜。直到27岁,遇到唐慧琳,她以为她们就是最好的闺蜜了。

成为闺蜜的唐慧琳,在见过雷雨生之后,就嘴巴甜甜地叫这个男人“姐夫”。“姐夫”叫多了,蓝砚觉得雷雨生真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在自己的人际圈里把雷雨生封得死死的,让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标准的单身女。

唐慧琳知道蓝砚的心思。她想嫁给有钱人!凭什么呢!唐慧琳在心里和她自己的朋友圈里,把蓝砚嘲笑了一次又一次。你以为你年轻?你以为你娇嫩?你个“奔三”的女人,凭什么嫁有钱人!还有,你那一副修女的表情,死板板的寡妇脸,哪个有钱男人会娶你?你既没有甜美的外表,又没有光耀的门楣,你甚至连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家庭都没有,你凭什么!

当然,当着蓝砚面她不会这么说。她只是用她那特有的甜美的嗓音跟蓝姐姐洗脑:这个时代,男人有钱容易,没钱也容易,玩嘛,当然是找有钱或者有权的,但是结婚过日子,还是得珍惜雷雨生这样的经济适用男。这样的男人,其实相当抢手的。相比起来,富一代的单身男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在珠三角城市圈,富有的男人多,但是,既富,还单身,那就少了。又富有又单身还愿意结婚的男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女人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十八至二十八,蓝砚现在已经到了美好年华的末尾,马上就要奔三十岁了。

“奔三”的女人,富二代是肯定看不上的,富一代也未必愿意娶,就算做二奶,估计也没什么机会。

唐慧琳比蓝砚小五岁,两人虽然关系好,但是在玩乐、在生活方式、在人生观价值观或者享乐观等诸多方面,蓝砚觉得自己和唐慧琳完全是两个年代的人。唐慧琳坐上副总经理的职位之后,每月平均工资也有五六千块,但她一点儿钱也没攒下来,是个标准的月光族。业余时间,蓝砚需要睡美容觉,看看书,做做面膜,享受一个人的休闲时刻。唐慧琳却精力超充沛,半刻也静不下来。她的朋友似乎特别多,应酬也很多,她热衷于那些应酬和玩乐。

当然,这也说明她的人缘特别好。

蓝砚在电话里要找的第二个人,是魏明扬。老魏54岁,人长得粗糙,但心肠不坏。蓝砚一直很信任他。他是蓝砚到佛山后认识的第一批朋友,可以说是老友了。这个老友,对蓝砚还是相当尊重的,也帮过蓝砚不少忙。蓝砚刚刚入职时,百分之八十的销售任务都是他帮忙完成的。当初,做为回报,蓝砚一次次心甘情愿地向老魏奉献了自己的肉体。这是蓝砚做人的原则之一:有恩必报。

当然,有仇,她也是要报的!

老魏知道自己老、丑,是真正的牛粪,对蓝砚,他有着兄长般的关爱。一直以来,他对蓝砚都是有求必应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他对蓝砚唯一的要求就是:趁他还“行”,帮他生个儿子。做为回报,他会拿出一百万元,做为蓝砚和儿子的生活费。当时,蓝砚租着房子,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一次次换房,一次次搬家,蓝砚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管大小。

她实在是不想再搬家了。

老魏知道蓝砚的想法后,曾多次表示,只要蓝砚给他生个儿子,他就给蓝砚买一套房子,另外每个月还支付她们母子一定的生活费。

至于这笔生活费是多少,老魏有时说五千,有时说一万。

蓝砚刚开始也动过心,一下子就有一百万元,或者一套房子,多省心啊!反正孩子总是要生的,跟谁生不是生?老魏虽然丑,但儿子如果长得像自己呢?现在的人生活水平高,哪里还有丑孩子呢?再说,男孩子嘛,丑不丑的没关系,关键是要有本事。不是说嘛,男人若有钱,和谁都有缘。

但是再往后想:一百万,那又怎么样?虽然现在刚刚工作,第一个月,连三千块都挣不到,但是往后呢?往后,年薪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也不是没有可能。公司最高的领导,唐总,听说年薪有一百万。一年就挣一百万!!而自己呢,要和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偷偷生个儿子,一共也就是一百万。

也就是说,两辈子人,包括自己全部的青春,还有自己正常的爱情、婚姻、家庭,全都要牺牲掉,还有名声,名声啊!蓝砚很看重这一点。

还有,老魏说的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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