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以前在国有企业上班,不敢超计划生育。后来,自己经商,有了钱,看到身边其他有钱人都生了二胎,或者在外面养个情人生二胎三胎,他也动心,就想让老婆生。用他的话说,就是以前有精子,但是没银子,不敢生。后来,有了银子,敢生,老婆却生不出来了。他想和老婆去医院检查,却被老婆一顿痛骂。他自己去医院检查,知道自己一切是正常的。
那么,问题出在老婆身上。
当时,他还不敢在外面养情人,更不敢在外面生孩子。一是经济实力不够,二是怕老婆知道。
再后来,他的经济实力又增强了,老婆的身体却更弱了,不但不能怀孕,连月经都停了。老婆已经正式进入老太太行列。女儿也考了大学,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他想给女儿弄个弟弟,女儿也不答应啊!
老魏还是很爱他的宝贝女儿的。他给女儿买了房,买了车,但是一想到女儿要嫁给别人,那些房也好车也好,都只能算是“陪嫁”,而他的千万身家,也总有一天,要便宜那个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被称为“女婿”的混蛋小子,他就恨得牙痒痒。
一想到那个被称为“女婿”的混蛋小子,不仅要白睡他养了20多年的宝贝女儿,还要顺理成章理直气壮地继承他的千万家产,他真是不甘心!
所以,他想要蓝砚给他生个儿子。
蓝砚把自己“往后想”的种种顾虑说了出来。他对蓝砚解释说:一百万是给你蓝砚本人的,抚养费、孩子的教育费等等,我会另外支付。
“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管吗?”他开导蓝砚说:“我又不是不准你谈恋爱,不准你结婚,你完全可以有你自己的家庭。你把孩子生出来,养到断奶,这最多也就两年的事,两年挣一百万,不行吗?然后,你不想养了,你把孩子还我,我抱回家。你放心,我的儿子,我,我的家庭,我的家族,一定都会把他当宝贝供起来的,你什么时候想他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他呀!”
“那我要是有感情了,我不想让你带走……”
“我尊重你的意见啊,你要亲自带大他,那更好啊!我会把我家产的至少一半都转移到你们名下。”
“你做得到?你那是家族企业,你说了能算?”
“我不是说公司的股份,我是说我名下的财产。我的。蓝砚,你别小看你哥,你哥现在至少也是个千万富翁吧。”魏明扬说得非常诚恳。
蓝砚又是一阵心动。但她还有问题。她说:“我怎么保证我怀的是儿子?这个谁能保证?那万一我怀的是女儿呢?”
魏明扬显然是早就想好了,他不加思索,脱口而出:“做B超啊,我朋友在医院,这个B超一照就很清楚了。”
蓝砚听那些八婆们说过,要怀孕三四个月才能看出胎儿性别,并且这个B超影像看出来的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确。有人就把胎儿两腿中间飘着的脐带看错了,以为怀的是男孩,结果生下来是女孩。这样,蓝砚就又有风险了。第一,如果三个月以后,B超看的是女孩,那么,魏明扬就要让她做人流手术。受罪的,是蓝砚自己。第二,如果B超看的是男孩,结果,蓝砚生出来的是女孩,那么,风险就更大。这女孩怎么办?魏明扬认不认?养不养?
万一是女孩,怎么办?
魏明扬看着蓝砚咄咄逼人的眼神,腆着脸,只“呵呵呵”地笑。显然,他不能接受蓝砚为他生个女孩。
这以后,蓝砚和魏明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一是蓝砚真忙,她已经完全进入事业角色,她也不再需要魏明扬提供什么帮助了,而且魏明扬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二是魏明扬也在物色新的合适的“儿他妈”。
再后来,魏明扬还真找了个这样的女人。他还把这女人带到蓝砚那里去开了美容卡、健身卡,顺便,还和蓝砚重温了一下旧梦。
蓝砚愿意和魏明扬重温旧梦,还是最初的那种报恩的心理。她对魏明扬从不提任何一方面的要求,比如说买件衣服,买套首饰,给个红包,从不。她知道魏明扬不欠自己。这个无论从相貌还是从实际年龄上都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蓝砚在心里面真是把他当父兄一样敬重的。她有什么心事,都会和魏明扬说。包括和雷雨生的关系,以及她不能和雷雨生说的事。同样的,魏明扬也是什么话都说给她听,不管是公司的事,还是家里的事,还是他和外面的女人们的种种风流韵事。所以,尽管联系少,但遇到事了,他们还是会在第一时间通报给对方,彼此分担痛苦,或是分享喜悦。这样的关系,让蓝砚感觉还挺好。
魏明扬接到蓝砚电话时,他正和小女友在宾馆里,为造人工程添砖加瓦。小女友呼天抢地,感觉很兴奋似的。魏明扬心里清楚,她是装的。她装他也装呗,她假装爽,他假装着不知道她是假装爽。她叫得使劲,逗引着他一遍遍地爆粗话。再加上房间里的电视机也开着很大声,所以,直到他们结束运动,才注意到手机铃声。
魏明扬给了女友800块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他开车直奔市一医院,买了一束花和一些营养品,来到蓝砚病房。
他的到来,令蓝砚感激不尽。不管怎么说,魏明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在当地有一定名气,他认识的,和认识他的人,都不少。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不避嫌疑,到医院来看望一个被人打流产的未婚女人。
此时的蓝砚,刚刚化了妆,脸色没那么黄,但她眼窝的淤青,颈上的掐痕,手臂上的乌青和指印,都显示着,她曾遭受过暴力袭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石,怎么这个样子?”“阿石”是魏明扬对蓝砚的特别称呼。这个可爱的男人,竟然不认得“砚”这个字。第一次见面时,蓝砚递给他名片,他先是读“见”,见蓝砚笑,他又读“石”,然后读“石见、蓝石见”。以后,他就把蓝砚叫着“蓝石见”,后来叫“阿石”,有时叫“小石仔”。当然,床上的时候,会有另一种叫法,有时叫“小乖”,有时叫“乖石仔”,有时叫“我的小乖、我的石仔仔”。有时蓝砚喜欢他这样叫,有时很讨厌。
蓝砚把魏明扬带到医院的小公园内,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第一,她真不知道那伙人是谁,近期,她也真的没有睡过哪个女人的丈夫。“有老婆的男人,就你一个。”蓝砚对魏明扬说。魏明扬就让蓝砚描述那些人的长相、声音,说话和作派。蓝砚极力回忆,除了记得其中有个女人年龄大约50多岁,胖,壮,声音粗哑,别的,还真不记得。
不是不记得,是当时就没有看清楚。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那伙人来得快,撤得也快。
“你们没有报警?附近没有监控?你们开会,会议室应该有监控设备吧?你们开会不录相吗?不做记录?竞聘大会,而且是中高层岗位的竞聘大会,肯定是全程录相吧……”魏明扬说。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蓝砚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蓝砚立即给唐慧琳打电话,让她帮忙找到当天的录相,并以公司的名义,催促派出所尽早破案。
唐慧琳回答她:第一,公司行政部每天都会去派出所询问案件进展,要求严查,快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第二、办案民警已经找公司的很多人录过口供;第三,监控视频也交给警方了。
唐慧琳用她那一惯柔美的声音安慰蓝砚:“姐,你别急,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就安心把身体养好,公司里的事我给你顶着,忙完这两天我就抽空去看你。”
蓝砚用的是免提,唐慧琳的声音,唐慧琳说的话,魏明扬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以前也听蓝砚说过公司里的事,知道唐慧琳是蓝砚一手带出来的,以前对蓝砚很感激,也很巴结。现在,蓝砚出了意外,这女人竟然以工作忙为借口,连探望都不探望。
“可见——”魏明扬分析说:“这女人交不得,连做人最起码的底线都没有。她是你一手栽培的,可是,你现在出了事,她是怎么对待你的?”
他又问蓝砚:“在公司里,你没有别的心腹了吗?为什么你不问别人,光问她?你应该问问其他同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
心腹?蓝砚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公司的人缘可真不怎么样。除了唐慧琳,她还真没有别的可以依赖的人。
而唐慧琳……
唐慧琳,这个女人!
我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蓝砚思前想后,没有!那么,就是这个女人利欲熏心。这个女人太急于上位了,不惜打趴自己的师傅,自己的恩人,然后再踩着恩人的头顶,高高地爬上去。
蓝砚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冷。
“现在的年轻人……”魏明扬摇头,“真正是不择手段,完全没底线。”
相对于魏明扬来说,蓝砚也是年轻人。她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也同样的无底线,同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想到她刚刚入职时的恩人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