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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卿本多情

蓝砚咬牙在心里把唐慧琳千刀万剐之后,决定先联系两个人。

一是雷雨生。

雷雨生是她的大学同学,正牌男友。从第一次见面算起,两人已经经历了十年的爱情长跑。按正常程序,两人早该拿结婚证,早该生出孩子,早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了。

结婚,生孩子,建立幸福的小家庭,这是雷雨生期盼了差不多快十年的事情。可是他要结婚的对象是蓝砚。蓝砚,这个太过强势的女人,这个把事业看得高于一切,把爱情只当做事业点缀的女人,她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

把挣钱当正餐,把男人当甜点。

趁年轻,多挣钱。没有钱,就没有幸福可言。

女人要强,女人不强,就不能做自己命运的主宰。

蓝砚有这种心理,是有原因的。原因在她的家庭出生和成长环境。

蓝砚出生于端砚之乡的GD肇庆,父亲蓝志伟,是一所乡镇中学的语文老师,母亲李佳丽,在那个镇中心小学教音乐舞蹈,很美的一个女子,温柔,浪漫,身后跟着一长串的追求者。她最终选择蓝志伟,在蓝砚看来,可真是瞎了眼!

李佳丽的追求者中,不乏有钱或者有权而且还长得很帅的成功男士,蓝志伟之所以得到李佳丽的芳心,原因是多方面的。从李佳丽自身来看,她是一文青,把爱情看得很神圣,谈钱,或者谈权,那多俗呀!蓝志伟虽然只是一名不文的普通中学老师,但人家有才啊!还能常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小说。这样的男人,小镇上有几个?所以,当蓝志伟把一大本手抄诗集《爱丽——献给我最爱的佳丽》交到李佳丽手上时,李佳丽当时就醉了,然后身体也软了,然后,然后就有了蓝砚的萌芽。然后,然后不管怎么样,李佳丽就非蓝志伟不嫁了。再然后,她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再然后,她发现,蓝志伟真是个鸡狗不如的男人,而她,也就无可救药地过上了鸡狗不如的人生。

从蓝砚记事起,母亲就是一个受苦受难悲悲戚戚的娇弱女子。当人们向她描述李佳丽年轻时的风采和风韵时,她根本就想象不到。她记忆中的母亲,就是一个悲情的怨妇,这怨妇有时也会发脾气,和丈夫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时,也会使用暴力,打砸家里的锅碗瓢盆或是家具家电。有时,打砸物品还出不了气,就会打自己的亲生女儿。蓝砚是在母亲的眼泪、暴力中长大的。母亲不仅让她看透了一个女人的眼泪和暴力,也让她从小就积聚了对父亲、对男人,对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的男人的恐惧、仇恨和防备。

直到现在,蓝砚也和母亲一样,无比地仇恨着父亲。父亲自诩为风流才子,自认风流而不下流,他惹下的所有风流债,都是天意,都是命中注定而不可避免的。既然是不可避免,那么,李佳丽对他的风流韵事看不开,放不下,就是李佳丽的不对了。你说林黛玉老吃贾宝玉的醋,成天郁郁寡欢,弄得个悲悲惨惨凄凄切切年纪轻轻就死掉了,何必呢?男人风流,说明他有风流的资本,他有魅力,你女人想不开,气出一身病,那是你女人活该。

而蓝志伟干的事,在女儿蓝砚看来,那真是鸡狗不如,猪狗不如。特别是在蓝砚14岁中考那年,蓝志伟竟然和他的一个女学生也就是蓝砚的同学,搞起了师生恋。最后,那女生不小心怀孕,蓝志伟吓得半死,求李佳丽带那女生去做人流。李佳丽想到面子,想到家庭,在蓝志伟又写保证又下跪软磨硬泡之下,本就答应了,可是女孩家里人却发现了,要蓝志伟赔偿30万,否则,就告她强奸。女孩虽然发育得十分成熟,丰满,可是看户口本,人家还未满14岁周岁。蓝志伟哪有30万?10万都没有。最后女生父母闹到学校,结果可想而知,本来门门功课第一的蓝砚,最后考了个普通高中,普通大学,然后找了份普通的工作。蓝志伟本人不仅被开除公职,还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蓝砚恨死了这个父亲。

李佳丽倒好,竟然对这个无耻的禽兽不如的丈夫不离不弃,一直等到他刑满回家,以为他会感动,会痛改前非。不料,这个失去公职的男人也真算是有才,他和一个狱友合伙做生意,竟然真发了财,最后和那个狱友的姐姐搞到一起,玩起了姐弟恋。

李佳丽再一次心碎。

此时,蓝砚已经是大学一年纪的学生。她独立,强悍,与母亲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从骨子里就要求自己,此生都不要做母亲那样的女人。她拉着母亲,气势汹汹地杀到父亲的公司里,却不知,狐狸精没打着,反被狐狸精一顿撕。那狐狸精,年龄比李佳丽大,看着却更年轻。几万块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那气场,一下子就把蓝砚给镇住了。再看父亲,俨然一成功人士,几十万的豪车,几百万的豪宅,都是那个狐狸精给的。那狐狸精才真正是“财貌双全”,她把蓝志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功男人,这样的女人,蓝志伟对她忠心耿耿,这样的女人,无论是财势,还是风情,都让蓝志伟欲罢不能。

蓝志伟是发自内心地珍惜并尊重这个女人,他也很珍惜这个女人所给予他的一切,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还是肉体。

那是蓝砚第一次战天战地战狐狸精。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带着她猪一样的队友,战她神一样的对手。狐狸精有一句话,让蓝砚此生铭记于心。那女人是这样说的:做为一个女人,你靠什么留住男人?你要么很漂亮,要么很有钱。你看看你现在,你有什么?你除了胡闹,增加他的厌恶感,增加他的耻辱感,你还能给他什么?

做为一个女人,你要么很漂亮,要么很有钱!

蓝砚永远地记住了这句话。

经过长达半年的鏖战,最终,60万元,蓝砚卖掉了自己的父亲。于是,李佳丽成了那所中心小学最富有的老师,她也同时再次成了那个小镇上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只是,20年前,她的魅力来自于她自身,她自身的才情和美貌。20年后,她的魅力,来自于那个买她前夫自由的女人给她的支票。

若干年后,蓝砚还在后悔,当时,她应该让父亲和那个女人至少付三百万的。她实在是太目光短浅了,太井底之蛙了。对于一个小镇小学的小老师和一个19岁的大一小女生来说,60万,已经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了。她们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百万富翁那已经不算富了,千万富翁都不敢说自己有钱,因为,上亿身家的有钱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蓝砚不想在病房里打电话,不想让邻床的病人及家属听到她说话。她用手机上了QQ,雷雨生一直不在线,她就给他留言,告诉他,自己不小心流产了,住某某医院,某某病房。

她还在留言里告诉他,她想他,希望见到他。

雷雨生一直没上线,一直没回话。她就在病房人少的时候,打雷雨生的电话。

雷雨生和她之间开通了亲情号码,雷雨生是主号,号码520。蓝砚是521。刚开通时,他们常常煲电话粥,后来,两个人都忙工作,电话就少了,常常是有事说事,没事,连问候也省略了。

以前,只要是蓝砚的来电,雷雨生很快就会接电话,哪怕他正在开会,或是接待很重要的客人。

在蓝砚看来,雷雨生的工作是出差多,加班多,应酬多,但是,与付出的辛劳相比,他的收入好像并不多。雷雨生原本对自己的工作和回报都是很满意的,但是蓝砚不满意。蓝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优越感,或多或少影响到他。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频频跳槽,希望能得到一份让蓝砚看得起的工作,但事实上,他是越跳越糟。

这一次,雷雨生电话响的时候,他正开着许曼谨的红色宝马。许曼谨坐在副驾,他们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雷雨生到许氏家私不过一个多月,已经得到了许家二小姐许曼谨的绝对信任,不光信任,还很倚重,这让雷雨生很有成就感。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干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在这段时光里,忙碌而快乐的他,常常会忘记蓝砚的存在。

雷雨生的电话一直响,许曼谨很体贴地对雷雨生说:“你靠边停下,我来开吧,你接电话。”

雷雨生不用看来电,仅凭铃声就知道,是蓝砚的电话。这个电话,曾经是他最真切的盼望。可是现在很奇怪,坐在许曼谨身边,他希望这个电话不要来。这个电话来了,他也不想接。他还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理:他不想让许曼谨知道,有蓝砚这个女人的存在。

很奇怪,他一点也不觉得蓝砚是他的女朋友了。不觉得这个女人是他生命中非常非常珍贵的人了。

电话还在响,他现在甚至有些厌恶这个女人了。

“一直响,应该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还是我来开吧。”许曼谨的声音,既温柔,又好听。这个又温柔,又漂亮,声音又好听的女人,是他的老板,他的少东家。这个女人,又温柔,又多金,又体贴。在没完没了的《情网》的手机铃声中,雷雨生感到心慌意乱。他想,以许曼谨的聪明,她应该知道,是谁的电话。

的确,许曼谨感觉到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来电号码是521。这个亲情短号,只有最亲最近的人,才会用的。她也看到了雷雨生的慌乱,最有趣的是,雷雨生的脸和耳朵,都红了起来。天,这个男人,身高一米七八,这么英俊,这么帅气,他,竟然还会脸红!

雷雨生天生一副白白净净的面孔,这样的面孔,红起来,是多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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