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蹊村处于都城瑞安的南边,不算远,步行需要两天,村子里也没有交通工具供他们代步,二人也只得步行,此时天色已暗,下着大雨,二人走的官道,倒是也不担心迷路,担心的是没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先淋个落汤鸡,落下风寒,两人一伞可完全当不了这入夏的暴雨。
“为...为什么你不带把伞啊。”李避之撑着伞,看着一个劲往身上靠不想沾雨的杜匿焉抱怨道。
“我想你带了我就懒得带了嘛,毕竟伞很占空间,可...可谁知道这雨...哎呀!别忘那滩水那儿踩...这雨为什么会这么大!”杜匿焉一边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拉着李避之走这边走那边的,看得出来她穿的新衣服不想被这大雨淋湿。
“唉,你运气也不好,穿件新衣服风风光光的出村,结果遇上这事。”李避之也是挺同情的。
走着走着,周围渐渐的有了些急着避雨的人,二人跟着脚步,发现了一家小酒馆,酒馆不大,但在这片地区大概就这一家,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天色也晚了,酒馆里散发出一阵阵的酒香和熟食的香气,二人被这混合的香气带入了酒馆,酒馆内人声鼎沸。
李避之问了问小二还有没有空房间,小二道:“这位小哥,你也知道,这个时期进城的人太多了,小店客房早就已经满了。”
李避之也不知道刚入夏这个时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进都城。
“客房是没有了,但是这段时间内我们店通宵经营,要不小哥你们就找张桌子点些小菜将就一晚上?”
店小二道,“小店特价,通宵只要三银。”李避之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问了问杜匿焉,也没意见,给了小二三银,小二带着二人到了角落的一张方桌上。
方桌已有二人,小二不好意思的说:“客人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拼拼桌?小店赔本经营,每年就这段时间能赚些钱....”
小二话没说完,方桌的二人中的男子打断道:“可以,正好有两个位置。”这人指了指,示意李避之二人坐下,二人说了声谢谢,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你们也是进城的吗?”男子客气的问道。
“嗯,我们是一个小家族的这次进城买些东西。”李避之不打算说出他们真正的目的,而且这段时期都城好像在举行什么东西,需要问出来。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夏花,夏天的花,是不是很娘气,在这个时候能同一个桌子吃饭,也算缘分,哈哈。”
男子爽朗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指了指他旁边的女子道:“这是我的姐姐,叫夏蝉。”
夏花名字虽然有些柔弱,但人确实爽朗的,很难想象他叫这个名字,他姐姐也微笑的点点头。
杜匿焉也有点坐不住了,抢着说道:“我叫杜匿,隐匿的匿,这位叫李避,躲避的避。”
李杜二人并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名,因为他们的名字,在有些人看来很是特殊,虽然他们不认为会在这儿所谓的“有些人”,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全,因为越靠近都城瑞安,就越鱼龙混杂。
“哈哈,杜匿,李避,我以为就我父母取名字取的不靠谱了。”
夏花爽朗的笑道,拍了拍李避的肩膀:“侍奉大小姐是很麻烦的吧。”
李避之懵了一下,原来他把自己当成杜匿的仆人了,确实,大包小包都是他在背着,杜匿焉也正好穿了一身新衣服,本身气质也很好,而李避之依旧一身朴素,本来就不惹人注意的,在杜匿焉的旁边,存在感就更稀薄了。
杜匿焉一听,精神一抖,柳眉一挑,顺杆子往上爬:“他敢!服侍本小姐,是他的福气,他还敢嫌麻烦。”杜匿焉给李避之使了使眼色,示意李避之不要暴露。
酒馆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客人们把氛围也给炒起来了,夏花叫了小二多添两双碗筷,有多点了几样菜,李避之准备掏钱时被夏花拦了下来,掏出了一张铜制卡片给店小二,道:“这桌我们先来,这桌菜钱我给吧。”
小二恭恭敬敬的退下,那张卡多半是什么证明身份的卡,这次遇上金主了,李避之也道谢。夏花推了推手,不客气道:“一桌饭钱而已。”
李避之注意到,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夏花的姐姐夏蝉一句话也没说,夏蝉注意到了李避之的视线,微微点头,李避之视线被发现后,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夏蝉和夏花气质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夏花像阳光一样,那么夏蝉就像阳光下的树荫,安安静静的。
夏花也注意到了,对李避之说:“我姐姐她从小喉咙不好,只能勉强说些音节,时间一长,干脆就放弃了,借字代言。”李避之注意到夏蝉腰间有笔,夏蝉也抽出腰间的笔,蘸了蘸茶水,直接在桌子上写到:“因为没有纸,不好写字,也就只能这样打招呼了。”字写得很娟秀。
“没有,我这才是,是我太不礼貌了。”李避之脸红道。
坐在一旁的杜匿焉则一边无聊的看着他们打招呼,一边等着上菜,他们从桃蹊村到这个酒馆,走了大半天的路,一路上就吃了些干粮,对于杜匿焉这种无肉不欢的姑娘来说哪能忍受。
李避之和夏花聊了聊便得知,这段时间是都城瑞安的庆日,庆祝定都瑞安的日子,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看见。
“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杜匿焉在桃蹊呆了两年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丝毫有趣之事都没有,除了偶尔有村民出村采购必需品顺便捎带些小玩意能给枯燥的日子提提鲜。
“对,有意思的事情,年年都有,比如去年在瑞安城内做笔墨生意的玉柳鲜家和做书画生意的李家有过一次比较大的较量,那几日里,花大钱在城中心比书法绘画,大请宴客嘉宾,今年据说惊动了元白先生。”夏花说的如亲临现场一般。
“元白先生?很有名吗?”李避之问道。
“很有名,话说以前是从来都没听过元白先生的名号的,一年前,元白先生便凭着一副春山枕流图,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之后又写出了行道论这类的堪称里程碑的书,便众人皆知了。”夏花说道。
“春山枕流图?”李避之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名字,精神集中了起来。
“对于我们这种粗人来说,画基本上都一样,用来看,但是当今的皇帝却对这幅画十分喜爱,‘枯树新枝,绽发嫩芽,谷口悬泉如练,汇入溪流,跳珠溅出,冷冷似有声’,这是当今皇帝对这幅画的评价,这幅画也很是时候的象征了南邦的逐渐繁荣的景象,被皇帝私藏了,有个喜欢书画的皇帝也是......正好给这些穷酸的书生一个出路不是吗?”夏花很是详细的说道,语气带些不知名的无奈。
李避之和杜匿焉也听得仔仔细细,越听越惊讶,当初院落的后山不就是被院长叫做春山吗?万一这个春山指的是春天的山呢?李避之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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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此告别。”
“有缘再见。”
第二日,下了一整夜的雨,天也放晴了,李避之二人便辞了夏家兄妹,二人独自上路。
“看来这瑞安城不得不去了啊。”李避之皱了皱眉。
“就别想太多了,到了瑞安,你可得带我去逛逛。”杜匿焉道。
李避之也不说话,望向瑞安城的方向,心事重重,杜匿焉看在眼里,也只得耸耸肩,默默的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