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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新娘日夜守空房

婚后,香梅第一次回娘家,在母亲秦夫人跟前哭泣,哭得很伤心。母亲以为女儿在柳家不习惯,想妈妈,于是安慰她说:“凡事都要有个过程,过些日子就习惯了。想妈的话,勤回来看看,坐着轿子一会儿就到了;即使步行,两步地,一迈腿就回来了,又不是像文成公主嫁到XC去了,一辈子回不来。听妈的话,别哭哭啼啼的,哭泣会使人变丑,会生病的。妈不待见你带着一张哭脸回来。妈要看你的笑脸。”

“我听妈的。”香梅停止了哭泣,用手指抹去眼泪,嘴角强挤出一丝笑容。

过了些日子,她回到娘家,见到母亲还是流眼泪。母亲说:“有啥委屈的事儿,跟妈说,妈替你做主。”她听了母亲的话,哭得更伤心了。母亲感到很纳闷,问她到底咋回事儿,无论怎么追问,她都不吱声,只是叹气摇头。

秦夫人从女儿嘴里追问不出来什么,就问女儿的丫鬟小翠。小翠开始也闭紧嘴不说。在秦夫人连哄带逼下,小翠才说:“女婿不待见大小姐,他和大小姐从来不说话。也不理睬她。”

秦夫人听了几乎昏了过去,埋怨道:“你这个不中用的奴才!你为啥不早跟我说,一直瞒着我?”

小翠委屈地抹着眼泪说:“大小姐不让我说,她说,要是我和您们说了,她要撕烂我的嘴。”

秦夫人是李员外的大房,跟前就香梅这一个独生女。他生不出儿子,自然不像柳员外的刘夫人那样在家里有权威,受到丈夫的重视,在众人面体体面面,理直气壮。母以子贵,在旧中国,不论在宫廷,还是在百姓家庭,这已成为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然而她是大房,又是城里唯一的粮商的女儿,家里的很多大事儿,都有权利参与;也敢在丈夫面前说三道四。她当初就不赞成丈夫把四岁的女儿许配给柳员外刘夫人肚子里虚拟的儿子。如今,他知道了女儿婚后和女婿的关系,气不打一处来,找丈夫发脾气。

那天上午,李员外正在二房屋里闲坐,秦夫人气冲冲地推开门,站在门口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到我屋子来,我有事要和你说。”说完,连门也没关,转身离去。

李员外一看夫人的气势,感到事情不妙。刚才小翠来过,也许为了女儿的事儿。立即起身,离开二房的屋子,进了秦夫人的屋子。一进门,就问:“出啥事儿了?叫我来做啥?”

“你坐下。”秦夫人气鼓鼓地说,接着转身对正提起茶壶倒茶的丫头说:“不用你伺候了,你出去一会儿,我们说些事儿。”

那丫头应一声“哎”,放下茶壶,转身离去,随手关上了门。

李员外坐下后,秦夫人问:“女儿和女婿的关系,你知道吗?”

“听到一些。”李员外淡淡地说,“怎么?两人闹变扭了吗?”

“他们何止闹变扭,从来没好过,女婿一直不和她说话。估计我们的女儿还是个黄花姑娘!”

“这不可能。哪有干柴见了火不着的事呢?”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其实他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女婿不待见女儿。在他看来这,也属于正常,男的和女的从未见过面,弄到一起做夫妻,要有个习惯过程,时间会帮他们渐渐地建立起感情。他认为事情不会像夫人说的那么严重。

“很可能,而且恐怕是事实。不然的话,孩子咋每次来都向我哭鼻子?我问她,她总是摇头,叹气,啥也不说。今儿,我好不容易从小翠嘴里掏出了她哭泣的原委。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当妈的心疼呀!”秦夫人说着红了眼圈。伸出纤长的手指,抹着眼泪,抱怨道:“当初,你们两个大男人的鬼主意,我很不赞成。”

“生米做成熟饭了。现在说啥也晚了。而且,我相信柳智能把他儿子和媳妇儿的关系调理好,我们别插手搅合。香梅是柳家的人了,她活着是柳家的媳妇儿,死了是柳家的鬼。常言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们无法管了,也不应当去管。你去管,不仅管不了,很容易把我们两家的关系弄僵,别人会笑话我们的。”

“我当妈的,心疼我的女儿,不像你铁心肠。”秦夫人说着呜呜地哭起来了。她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自己只是心疼女儿,可是毫无办法。她想,啥人有啥人的命。她记起,在香梅八岁那年,有一天,村里来了个算卦先生。她带着香梅去问卦,算卦先生说:“这孩子命苦,虽然生在富人家,但长大不会幸福。”想到这儿,她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她的命,我们无能为力。也许你说得对,我们认命吧”

二避风港

成婚后第二年秋季,柳耀祖在本村念完蒙学,进了丰同镇县城书院读书,准备参加乡试。这可把他高兴坏了,他庆贺自己并不是因为进书院深造,而是因为找到了避风港,可以避开他那想起来心里就膈应、看见就难受的老婆。眼不见心不烦。他以忙于读书,准备考试为借口,半年不回家。柳刘员外和夫人渐渐知道了儿子不回家的原因,但毫无办法,总不能把他绑起来,弄回家吧?更不能让他废弃学业,呆在家守着媳妇儿。

儿媳妇儿常常掩面哭泣,员外和刘夫妇唉声叹气,有时为儿子争吵得面红耳赤,二房三房在背后说三道四,弄得家里很不安宁。

家有三妻四妾,不论丈夫多么有权威,多么有办法驾驭,妻妾之间很难相处和谐,总是互相挤压,彼此妒忌,争风吃醋。员外的三房妻妾面合心不合。母以子贵。大房生了儿子,自然受到丈夫的高度重视和偏爱,那二房赵淑云和三房周腊梅进了柳家好几年了,不仅生不出儿子,连姑娘也生不出来,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她俩都极力向丈夫争宠,互相之间也很不服气,但对大房的嫉妒,似乎一致。平素,只能忍着,把怨气憋在肚子里。对于大房的儿子嫌弃媳妇儿,长期不回家这事儿,二房和三房幸灾乐祸,在明处不说什么,在暗处总嘀咕。

那天上午,腊梅登着两只三寸金莲,扭着腰臀来到淑云房门前,没有敲门,伸出一只手推开门,走了进去,兴高采烈地说:“你知道吗?耀祖的媳妇每天哭鼻子。”她年方二十一,生得小巧玲珑,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白嫩的皮肤,鲜红的薄嘴唇,微笑时,嘴角上方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她是城里一个小皮货商的独生女儿,娇生惯养,生性刻薄刁蛮,心胸狭窄,眼里揉不进沙子,事事要占上风,。

“快上炕坐,低声点说!你听谁说的?”淑云不冷不热地说。

腊梅劈腿跨在炕沿上,说:“就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还有事儿呢。”。

淑云早就知道耀祖媳妇儿成天泡在泪水里,只是明知故问,一边压低嗓门说,一边去拉开门,伸出脑袋左右瞧了瞧,从里插上门,然后爬上炕,坐在腊梅的对面;这两个女人脸上浮现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先是低声议论,不一会儿大声嘲笑。

淑云年方二十八,高挑身段,鹅蛋儿脸,身上凸凹分明,洋溢着一种淡雅的韵致。她属于那种不爱说话,但心眼儿多,心里做事的女人,当地人叫这种人牛皮灯笼。

“那还用别人说吗?她那张面孔就把自己给卖了。”腊梅脸上现出了自以为事的神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看见她眼圈总是红红的,只有哭过的眼睛才这样。”

“也不一定吧,要是害眼,眼睛也红呀。”

“她可不是害眼,我刚刚从她的窗前经过,听到里面有人低声哭泣。不是她哭,是谁哭?”

“不一定是她哭,或许是她的那个丫头受了她的气了。”

“不是丫头,是她。这时候,那丫头在院里晾被子呢。”

“这个女人也怪可怜的。”

“唉,进了这家门,是她上辈子造了孽。她脸蛋嫩得像个熟了的桃子,活生生地守寡!”

“我们俩不也是和她一样吗?那老头子成天围着大房转圈圈儿,很少到我的屋里,眼里没有我。”

淑云说这话的弦外之音是,“我也和她一样。老头子喜欢你超过我,成天和你缠绵。从你进门以来,他很少理我,几乎把我忘了。”腊梅心里明白,淑云很妒忌她。因此她避开对方的话茬儿,说:“全是大房的不是,那不孝之子是她养出来的,像她一样顽固,心狠。我们老头子也有过错,子不教父之过。”

“我看是他们柳家的德性。”淑云断言道。

她们正说着,香梅的丫头小翠从二房的窗前走过,听见屋里有人说话,先是放慢脚步,接着停下来,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过了不一会儿,屋里的人好像有所觉察,停止了说话。

小翠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小翠是香梅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当然向着主子,立即回去添油加醋地说:“你也该想开点,别天天抹眼泪,免得人家在背地里嚼舌头。”

腊梅正盘腿坐在抗上,手里端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蛋,听了这话,先是一愣,接着放下镜子,警惕地问道:“你听到谁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那还要说?是那两个女人呗。”

“她们胡说我啥?”

“她们看你的笑话呢,说你成天像个丧门星似的哭泣,一脸苦相,是个妨主猴。柳家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媳妇儿。她们还说,耀祖怪不得膈应你……”

“别说了!”腊梅听了,一股无名之火冲向脑门,她那粉白的嫩脸倏然变得煞白,大声打断小翠的话,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那么伤心,不住地抽泣着,身躯像痉挛似的颤抖,任凭小翠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

她的哭声从门窗的缝隙挤出,钻进了柳家大院上上下下的每个人的耳朵。

刘夫人正在自己屋里教丫头小英绣山丹丹花。小英十五岁,生得眉清目秀,心灵手巧,学得很快。刘夫人笑着夸奖道:“你真灵,一看就懂。”小英脸上现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腾地红了脸,谦卑地说:“是您教得明白。我挺笨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了哭声,她们惊愕地停下手的活儿,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刘夫人说:“小英你去看看出了啥事儿,是谁在像被宰的猪大声嚎哭。”

“哎。”小英立即放下花绷子,起身拉开门走出,随手关上了门。过了不一会儿,回来报告说:“是少爷媳妇儿在哭。”

刘夫人一听,生气地说:“真不像样子!你别跟着我,我一个人去看看。”说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英温顺地点点头,为夫人拉开门。

刘夫人登着三寸金莲,摇晃着微胖的身子走出了房间,径直向儿媳妇屋子走去,

小翠正在劝慰香梅,透过玻璃窗发现,刘夫人来进来了,赶紧说:“夫人来了,快起来。”

香梅像士兵听到命令似的立即坐起来,一边下炕,一边接过丫头递上的手绢儿,擦着眼泪去迎接婆婆。她没走到门口,刘夫人就推门进来,绷着脸问:“又咋啦?嚎哭啥?真不成体统。”

香梅抹着眼泪,泣不成声地说:“她们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

“那两个女人。”

刘夫人一听,就知道那两个女人是指谁,一股无名之火袭上心头,用命令地语气说:“你说,她们咋欺负你?”

香梅只是抽泣,不吱声。

刘夫人气得脸色煞白,用威胁地口气说:“你说不说?哑巴啦?”

媳妇儿一看拗不过婆婆,停止了哭泣,说:“她们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你咋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她们说你啥?”

“您问小翠。”

刘夫人转向站在一旁红着脸的丫头,凶巴巴地瞪着她,命令道:“你说,到底咋回事儿?”

小翠见自己翻舌惹出了麻烦,心里开始后悔,不说也不行,只好把和香梅说的那些话重说了一遍。

刘夫人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哼!”了一声,身转出去了。

儿子媳妇的哭声惊动了员外。他正在书房聚精会神地看书。书房紧挨着儿子媳妇儿的屋子,所以他听得很清楚。他知道,儿子长期在外,儿媳妇儿守空房,情绪不好,经常抹眼泪,但放声大哭还是头一次。这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到底发生了啥事儿,还值得这样大声嚎啕?

他放下书,端着水烟袋,走出书房,来到刘夫人的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只有刘夫人的丫头小英坐在抗上做针线活儿。小英见员外进来,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下炕迎上去说:“夫人看香梅去了。”

“走了多长时间了?”员外问道,在圆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去了有一刻钟了。”小英说着,从火炉子上提起水壶,倒了一碗茶,双手端着放在他面前。

“你去看看,要是那儿没事儿,让她回来。”员外说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把茶碗放下。

“哎。”小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英搀扶着刘夫人回来了。

员外对小英说:“你出去耍一会儿,我们有的点事儿说一说。”

支走小英后,员外问刘夫人:“她咋啦,像死了爹娘似的大声豪哭”

刘夫人坐在丈夫对面,气鼓鼓地说:“是你的那两个宝贝干的好事儿。”

员外一听,知道夫人是指谁,笑着问:“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刘夫人把小翠的话重复了一遍,说:“你得管管她们俩呀,不然她们会胡来的,会把这个家搞得鸡犬不宁。”

“没那么严重吧?你说得有些过分了。”员外笑着说。他想,那小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盏,肯定添油加醋地向儿媳妇儿翻了舌,但是根本原因是儿子对她的态度。

他接着问“你那个孽种,多长时间了没回家了?”

刘夫人听了很不高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问道:“你咋这么说话?啥意思?”

“咋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不是你生的吗?”

“他咋是我一个人生的呢?没你的份吗?讲究起来,他才是你的孽种呢。”

员外被夫人顶得喘不过气来,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话来辩驳,脸上挂起了尴尬的神色,用微微颤抖的手端起水烟袋,装了一锅烟,点着咕噜噜地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了烟雾,望着面前袅袅盘旋的烟圈,仿佛自语道:“我对他完全失去了希望,我祖先的家风和产业说不定要毁在他的手里。”员外是本县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他家世代都有读书做官的人。曾祖父是进士,做过州官,祖父是举人,做过县官,父亲是秀才,做过县文书。他为这些耀眼的祖先感到非常自豪。他常说,据考证,柳下惠是他的始祖,经常对人讲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来给自己的家史增光,为自己脸上贴金,证明自己“不好色”。

他嘭的一声把烟灰吹到地上,接着又装了一锅,点燃吸了一口,一边吐烟雾,一边说:“我明天进城把那个孽种弄回来。”说完,站起来,端着水烟袋出去了。

三香梅生病

员外在气头上说“进城把那个孽种弄回来。”只是说说而已,并末行动。他不是不同情儿媳,而是很同情。他是秀才,识文断字,同情达理,懂得换位想问题。他设身处地想:“要是自己像儿媳那样是个妙龄女子,婚后丈夫不待见,长期活守寡,肯定很苦闷,经常哭泣是很自然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只好无奈地度日子;怪谁呢?只怪自己命苦。我不是叫不回儿子,是怕耽误他的学业。离乡试的日子不远了,时间就是金榜上的名,耽误了读书时间,就是丢了金榜上的名。要是因为同情儿媳,强行把儿子从书院弄回家,他乡试名落孙山,我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这样一想,他觉得心安理得,对儿子的气和对儿媳的同

情很快烟消云散了。

香梅的精神本来一直不好,成天眼泪汪汪,情绪沮丧,愁眉苦脸,婆婆因此说她像个丧门星。她听丫头的翻舌,气得死来活去,和衣躺在炕上,用被子蒙着头昏睡。小翠劝慰道:“小姐,你想开点,遇见天大的事,也得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才能能有精神。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别生气了,别拿她们的不是来惩罚自己了。生气对身子不好。也怪我多嘴。”

无论小翠怎么劝说,香梅都不吱声,像死人似的躺着不动。

十冬腊月,饭菜凉得很快,放在炕桌上热腾腾的茶饭凉了,撤下去换成热的;又凉了,端走又换成热的。一天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小翠挖苦心思找好听的词儿劝慰,香梅却置若罔闻,默默地躺着不动,一口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喝。头天是这样,第二天还是这样,第三天仍旧是这样。小翠在心里责备自己:“怪我多嘴,不该翻舌。要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会受到惩罚,轻则被暴打一顿,然后赶走,重则会被打死陪葬。”她越想,越害怕。她觉得好像大祸临头了,自己也没心思吃饭。

她想起了自己的苦难身世,三岁时死了母亲,七岁时死了父亲,跟着年老多病的爷爷给李员外放羊。十岁那年,爷爷病故,她成了香梅的丫头。她比香梅小两岁。她很会来事儿,香梅待她如亲姊妹。要是香梅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办呢?

她原想香梅会听她的劝说,起来吃饭,用不着惊动太太。现在看来非惊动太太不可。

小翠来到到刘夫人房门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出来应门的是小英。小英撩起门帘,见小翠泪眼汪汪地站在门外,问道:“你有事吗?”

“有。”小翠说。

“你这是咋啦?一脸憔悴,没精打采的。”小英端详了小翠片刻,吃惊地问。

“我要见太太。”小翠所问非所答。

“员外正和太太说话呢。要是没有急事儿,你过会儿来吧。”

“呃——”小翠迟疑了片刻,说:“香梅病得很厉害,我得告诉……”

“小英,是和谁说话呀?”刘夫人的问话从里屋飞出,打断了小翠。

“太太,”小英放下门帘,快步走到里屋门口,隔着门应道,“是小翠。”

“让她进来吧。”刘夫人说。

小翠听见刘夫人的说要她进去,没等小英让她,就撩起门帘,进了房门。

小英为小翠撩起门帘,推开门,让小英进了太太屋子。

小翠一进门,刘夫人就问道“你哭丧着脸,又咋啦?”

“香梅病了。”小翠哆嗦着说:“三天了,她不吃一口饭,不喝一滴水。”

“啊?”刘夫人和员外惊得几乎同时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你咋不早告诉我?”刘夫人声色俱厉地问道。

“我不,不想,不想打,打扰太太。”小翠由于害怕,说话结巴起来。

“这就不打扰我了吗?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要是耽误了人,你知道自己的的下场!”刘夫人说着,从衣架上拿下黑色缎面羔羊皮大衣,穿在身上,一边扣扣子,一边气哼哼走出了屋子,蹬着三寸金莲,摇晃着微胖的身躯向香梅的屋子走去,小英和小翠跟在后面。

走到门前,小翠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刘夫人前面,为她撩门帘推门,刚上了一个门前台阶,两腿一软,跌倒在地。小英立即过去扶她,看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惊叫道:“不好了!小翠昏过去了!”说着,坐在台阶上,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呼唤:“小翠,小翠,你咋啦?醒醒!醒醒!”

刘夫人赶忙蹲下身子,伸出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小翠的人中,不一会儿,小翠慢慢睁开了眼睛。刘夫人松开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站起来自己撩起门帘,径直走进香梅的卧室,柔声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香梅没有做声,躺着不动。

“你到底哪儿疼?”刘夫人提高嗓门,接着问道。

香梅还是不动弹。

“你咋不吱声?”刘夫人生气了,命令道,“说话呀?”

香梅蠕动了一下身子,还是没有应答。

刘夫人上前哗啦一声,撩起了香梅的被子。香梅慢慢睁开眼睛,见婆婆站在地上,愤怒地瞅着她,她以为是在做梦,又闭起了眼睛。

刘夫人伸出一只手,在香梅肩头上用劲推了一把,厉声道:“你活着还是死了?活着就起来!”

香梅这时完全清醒了,知道不是在做梦,而是现实,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婆婆就站在面前,她挣扎着坐起来,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耷拉着头,好像一只就要断气的母鸡。

“你到底咋啦?”刘夫人语气缓和了几分。

“头晕,浑身疼。”香梅有气无力地说。

“吃饭没有?”刘夫人明知故问。

“不想吃。”香梅无力地摇摇头说。

“我让人去请大夫给你看看。你得吃东西,听见了吗?”刘夫人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嗓门,告诉香梅,不能违抗。

“我听夫人的。”香梅顺从地点点头,说道。

“先躺下休息吧。”刘夫人说完,转生撩起门帘出去了。

香梅的病刚好,耀祖放寒假从书院回来了。他借口疲倦,身子不适,吃住在自己的书房里,不见妻子。香梅见盼了半年的丈夫回来不理睬自己,气得卧床不起,不吃不喝。除她了自己和丫头小翠,别人都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过了几天,由于小翠的劝慰和草药的调理了,香梅身子渐渐地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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