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开药吧。”说完坐在床边,又静静的看着林槿,握紧她的手,仿佛害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文帝默默的坐着,直到过了许久,久到林槿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脸上没有了那种惊慌害怕之色,才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替她盖了盖被子,然后才从内殿出来,将琳琅叫过来,问她们道:“你们娘娘今日怎么会想到来养心殿,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琳琅开口道:“奴婢们不清楚,娘娘最近总是无故心情烦躁,奴婢们询问娘娘原因,娘娘也不说。且娘娘最近好像连华阳公主和兴国郡主也不信任了,今日倒是好像故意将她们支使出宫,然后才带着奴婢来养心殿给皇上送汤。奴婢也觉得奇怪,娘娘是知道皇上每天这个时候都在宣政殿的,可娘娘还是要选在这个时候来给皇上送汤。后来娘娘说要给皇上整理一下桌面,结果翻出一封信,看了信之后就吓得晕倒过去了。”
文帝蹙了蹙眉,心情烦躁。养心殿是帝王处理军政之处,后妃无他的旨意不得入内,但是这一条禁令,却从不对林槿生效,他允许在养心殿出入自如。
但是林槿自己倒是有些避讳,并不常出入养心殿,便是来了养心殿,也从不会随意动他桌子上的折子或其他东西。
恕儿失踪的事情,他连文武百官都瞒住了,所以折子上并没有什么不能让元元发现的东西,但他没想到的是,她会连将林槟寄回来的密信翻了出来。
一切都是他始料未及。但是林槿今天如此反常,显然是故意而来,文帝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们娘娘看的那封信,你也看了吗?”
琳琅道:“奴婢着急去扶住娘娘,并不曾看到信中写了什么。”
文帝道:“不管你看没看到,最好都将信里的内容忘记了。”
琳琅连忙磕头道是。
林槿醒来的时候,文帝就坐在她的床边,在她熟悉的坤宁宫,而不是养心殿了,屋里燃着安神香,能让人安神静气。林槿蒙了有一会,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文帝倒是极高兴,见林槿醒来,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声:“槿儿,你醒了?”
林槿直到看到文帝的脸,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心里顿时愤怒不可遏,她挣扎着坐起来。文帝一见她要起来,连忙去扶她,一边道:“你先快躺着,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林槿却怒瞪着文帝,接着甩手就给了文帝脸上一巴掌,对着文帝怒吼道:“宇文致!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
张馈及殿内伺候的宫人吓得几乎惊呼出声,然后纷纷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琳琅更是脸上着急,额头上冷汗直冒,紧张地看着林嫤:不管娘娘再是生气,但是伤及龙体,却是死罪,更别说还直言皇帝名讳。
文帝却觉得没事人一样,并不觉得脸上疼,更担心的却是林槿情绪激动会伤及孩子,连忙劝道:“槿儿,你现在生我的气我不怪你,但你现在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不可以再激动。”
林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生气的问道:“你告诉我,恕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文帝扶住林槿的肩膀,唤了一声:“槿儿……”
林槿却推开他的手,伸手一边在文帝身上捶打一边道:“宇文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瞒着我。恕儿失踪有多久了,我这个做母后的竟然一直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都是你,都是你,我早就说过不要让恕儿去西北,你非要让他去!”
文帝用力的禁锢住他,将她抱在怀里,一边道:“恕儿会没事的,恕儿会没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我已经让西北全部的军队都出去找了,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你相信我。你现在不要激动,你现在胎相不稳,恐怕会有早产的迹象,千万不要激动。”
林槿心里痛极怒极的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这样瞒着我的。”说着推开文帝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要去穿鞋,一边道:“这个孩子我不要了,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我要去找我的儿子,我要去西北找我的儿子。”
文帝连忙伸手拦住她,将她抱在怀里,喊了几声:“槿儿……”
林槿却用力的推着他,愤怒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文帝抱着她,安抚着她道:“槿儿,你冷静点,你冷静点。恕儿失踪,我也着急,他是你儿子,难道不是我儿子吗?我对他的疼爱一点都不比你少,但是事情已经这样,除了让人去将他找回来于事无补。你也应该保重自己,等桓儿回来,要是看到他的母后为了他伤心成这样,他会多伤心。你说是不是?”说着边拍着她的背边道,“你要相信恕儿,他一定会没事的,他是你和我的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林槿脸靠在文帝肩上,终于“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不相信皇上,我不相信皇上,皇上就只会一直骗我。”
林槿极少哭得这样伤心难过的时候,哭得连文帝的眼睛也湿润起来,林槿哭了一会,却突然肚子一紧,接着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身子也有些软了下去。
文帝连忙抱住她,急忙道:“快让太医进来。”说着连忙扶了她回到床上躺着,一边握紧了她的手一边喊道:“槿儿,你深呼吸,不要再激动了。”
太医一直候在坤宁宫的偏殿外,听到文帝的吩咐,连忙走了进来。重新给林槿施了针,才让林槿的情绪稳定下来,再然后是安胎定神的汤药,给林槿灌了下去。殿内忙里忙外的过了好一阵,直到林槿重新在床上睡着了,才重新安静下来。
文帝继续在床边陪着林槿。
张馈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嫤,又想到远在西北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恕亲王,也是红了红眼睛,花白的头发更是显得苍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