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宇文源被废,三皇子宇文潺先天不足,又不得平帝喜爱,六皇子宇文潇母族势力不大,压根儿就没人望。如此一来,所有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皇子宇文清、四皇子宇文温、五皇子宇文沛以及还未命名的七皇子这五位皇子身上。
二皇子的母族以显败势,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德妃的兄长在朝堂上还是说得上话的,更何况太子被废,二皇子便居长,正所谓立嫡立长,眼下没有嫡,立长便是最好的选择,选择保二皇子为太子的,不在少数。
四皇子的母族暂且不提,但其养母瑞皇贵妃母家一门二公,这是何等的显赫,而四皇子本身也深得平帝喜爱,可惜有个犯谋逆之罪的外祖家,还是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更何况,也没见瑞皇贵妃的娘家为太子之位奔波,反而是接着宣国公的去世,宣国公府和齐国公府以守孝的名义闭门卸客,连身上的差使都卸了;而嘉国公府,借口嘉国公在北蒙之战中受伤,也是不见外客。因此,保四皇子为太子的人数是几个皇子里最少的。
五皇子的母族是簪缨世族,朝中势力虽比不得林家,却也是值得一提的,此刻为了五皇子不断奔波,不少人也把宝压在五皇子的身上。
七皇子是秀容华所出,可惜秀容华产后保养不当,竟是去了,因此七皇子是养在高贵妃的膝下的。养母受宠、外祖家显赫,自然拥护七皇子的也不少。
该保谁不该保谁可就有得计较了,保对了固然是好,可要是万一……那后果可是有些不堪了。群臣们心中没个底儿,又不知圣意属谁,彷徨无助,只能是各自找门子探消息,于是乎整个京师官场乱哄哄地没个正形。
这节骨眼上,平帝平日里对皇子们只言片语的评价就成了朝臣们死命钻研的线索所在。一时间朝堂上下大小官吏忙得不亦悦乎,不过那都是些中低级官员们在瞎闹,真儿个的重臣全都闭门谢客,各自苦思着,唯有黎姜这老夫子四下奔波、联络,试图聚集百官上奏保宇文源,不过应者寥寥,忙乎了半天也没找到多少志同道合者。
前朝的动静林忆慈也有所耳闻,此刻见平帝如此郑重地和她说起这件事,心下一惊,道:“皇上这是要把温儿放在火上烤啊!”
平帝疑惑道:“慈儿何出此言?”
林忆慈劝道:“逍遥侯谋反一事如今正是风尖浪口,更何况大皇子被废才不过两天,皇上现在就想立太子,而且还是外祖家谋反的温儿,皇上可考虑过温儿的处境?”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平帝点点头,又道:“这只是一个原因吧?慈儿莫不是还担心,林家过于显贵?其实无需如此的,阿洛和阿谦在守孝,阿诚在养伤,林家嫡系,如今无人在朝为官。”
林忆慈的脸瞬间黑了:“皇上还敢提三哥?皇上怎的不告诉我,三哥也去了北蒙,还化名为陈林?当初见了三哥,我可是吃了好大一惊呢!”估计这事大哥、二哥他们都知道,就是瞒着她一个人!
平帝讪讪地笑了,连忙岔开话题道:“慈儿既然觉得温儿此刻不宜被立为太子,可储君之位不可长久空缺,不如我先立三皇子为太子,反正,太医说了,三儿活不过成年。”
因为潺皇子活不过成年,所以你这个父皇就把人家立起来当箭靶子,你怎么这么狠心?林忆慈狠狠地鄙夷了平帝一把,又想起平帝是因为她才这般狠心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林忆慈道:“若是这样,皇上对三皇子未免太残忍了。既然储君之位不可长久空虚,皇上不如对外宣称不明立太子,而是将温儿的名字写在养心殿的牌匾后头,以此应付朝臣,反正也没有人敢偷看。”
平帝想了想,赞赏道:“好主意!慈儿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林忆慈又道:“皇上在北蒙的这一年,可是又添了一子一女呢!皇上可要给七皇子和六公主取个名?还有蓝美人,可要给她升个分位?”七皇子是秀容华所生,眼下由高贵妃抚养,六公主是蓝美人所生,倒是养在蓝美人身边。
平帝懒懒地说道:“慈儿总理后宫,这等事慈儿看着办便好。”
林忆慈无奈道:“我只是皇子公主们的母妃,可不是母后!哪有给皇子公主取名的资格呢?”
平帝道:“慈儿没有资格?难道皇后就有资格了吗?”他本想废了皇后的,只可惜废后,尤其是废元后,这便是一个皇帝一生的污点,平帝也只能让太医给皇后下点药,损了皇后的寿元罢了。
林忆慈哑口无言,便只得吩咐底下人准备好笔墨纸砚,道:“蓝美人生了六公主,倒也辛苦,不若让蓝美人晋封为婕妤?皇上认为如何?”
平帝点点头,林忆慈又接着道:“取的名不好,皇上可不能怪我!”
平帝笑道:“慈儿可是才女!”
林忆慈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分别是“泳”和“澜”,道:“北蒙投降,如今四海还算得上和平,真希望这和平长久,所以七皇子便叫‘泳’;至于六公主,她的生母是蓝婕妤,六公主便叫‘澜’,昭示母女一体。”
平帝点点头:“慈儿想的很好!”
林忆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就是想偷个懒。又道:“秀容华产后保养不当病逝,皇上可要给她追封?”秀容华自然不是正常死亡的,完全是高贵妃想要去母夺子,这一点,平帝也知道,可他没打算追究。况且,有一个分位高的养母,对泳皇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一个无辜的女人,这个女人还给他生过儿子,就此丧命,平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秀容华有了怜悯之心:“连蓝氏都是婕妤了,高氏生了皇子,自然不宜比不过蓝氏,就追封高氏为修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