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自称“朕”的,除非是个疯子,不然是没有人敢这么做的,当然,如果本来就是皇帝那自然是没有人敢置喙的。
听到此人如此自称,原来有些不解的士兵也全部明白了,更何况那人出示的可是天子龙牌,形同天子亲临,一共就那么几块。一般来说,皇帝是绝对不会把这东西交给大臣的,因为这东西分量太重了,当然,现在就是天子亲临。
此刻听到平帝答应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自然是纷纷卸甲投降,生恐晚了被当场处斩。眼见大势已去,逍遥侯和攽郡王也下马投降。
雍平八年七月四日,平帝从北蒙回京的第二天便令内阁大学士黎姜起草诏书,会集百官至天坛,告祭天地,明发了废黜太子宇文源的文告:总理河山臣宇文怒谨告昊天上帝……不知臣有何过,生子如宇文源者,位居东宫,不思进取,狂易成疾……特禀告于天,废黜宇文源太子之位……
诏告一发,宗室及群臣各有所思,或悲、或哀、或怒;平帝也不多话,径自回了养心殿,一帮子内阁大臣随侍其后。
平帝默默地坐在养心殿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间跪在下面那些内阁大臣也没敢开口进言。良久之后,平帝才咳了一声,幽然叹了口气道:“朕每思及先祖创业艰难,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生,朕一世英明,总笑唐太宗无识人之明,连个太子都教育不好,到了头来,朕竟然也步了其后尘,真是造化弄人啊!”
平帝这话寒得很,一起子大臣都不敢接口,各自心中揣揣,一时间偌大的养心殿内只有平帝那声悠长的叹息声在回响。良久之后,平帝突然问道:“黎姜,你如今身为内阁首铺,说说看,这事儿该如何一个了局?”
黎姜正暗自盘算着该保哪个皇子为太子,冷不丁听到平帝发问,忙膝行上前一步道:“圣上,臣琢磨着东宫之位不可虚悬,还请圣上明断。”
宣国公去世后,黎姜便成了内阁首铺,此话原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是平帝问的是:你打算保谁当太子,而黎姜很是干脆地答了,却跟没回答是一个样儿。
平帝有些不满地斜了黎姜一眼,也没再理他,又看向了其他内阁大臣。能进内阁的那个不是灵醒人,知道此事关系太大,压根儿就不能轻忽,一旦保错了人,那下场可是惨得很。
唯有新入阁的陈天适是个实诚人,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道:“皇上,老臣以为东宫不可一日无主,且……”陈天适顿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且大皇子一案疑点众多,即便有错也是被逍遥侯魇魅所致,臣以为此事还当详查。”
“嗯?”平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寒着脸道,“怎么,你打算保宇文源?”
陈天适脸色不变,昂着头,看着平帝的那张黑脸,平静地说道:“臣就是这么想的。”
平帝阴着脸看了陈天适好一阵子,别的大臣都已经吓得满头是汗了,唯有陈天适依旧淡定从容,面不改色。平帝突然笑了起来:“好,你既然要保宇文源,朕也由你了。那你们几位又是怎个章程,说来让朕听听。”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陈天适那个胆子说明自个儿要保谁,大家伙都不开口,黎姜身为内阁首铺却是不能不开口,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请皇上明断,臣等并无异议。”
“哼!后日早朝,尔等每人上一个折子,让朕看看。”平帝一甩袖子,起身离去,只留下内阁学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圣意究竟如何,各自心里头却盘算着这事儿究竟该如何是个了局。
除了废太子的旨意外,平帝还下旨,北蒙领土化为蒙古省,封最后降了大雍的三个可汗——乞颜可汗、纳古斯可汗以及努图格沁可汗,其中领头投降的乞颜可汗封了亲王,其余封了郡王,以及北蒙原本势力较大的乌珠穆沁可汗封了亲王,宝勒格沁可汗封了郡王。
逍遥侯犯谋逆之罪,诛九族,爵位国除;平国公知情不报,着剥夺爵位,即刻搬出国公府;攽郡王违反军令,置圣上于不义,爵位国除,同废太子源一同圈禁在石家庄;皇后教子不严,涉嫌谋反,然朕念夫妻之情,不忍废后,即夺取掌宫之权,禁足于坤宁宫,宫权交由瑞皇贵妃掌管。
畋郡王在北蒙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着晋封为畋亲王,掌禁卫军;宣国公世子、华阳驸马在护驾有功,令其继承宣国公爵位,其长子为宣国公世子,次子封子爵。
而大雍朝四公六侯八伯的定例,此刻空出了一公一侯,平帝便让平嘉侯林诚晋封为嘉国公,承阳伯符瑾晋封为承阳侯,此次大战中立下大功的马齐家为襄阳侯以及高贵妃之父为安平伯。
所谓赏罚分明,这头平帝打棒子,分糖果,忙的不亦乐乎,那头林忆慈对于平帝对皇后的处置有些不满,原因无他,皇后虽然事先不知情,但昨夜,皇后可是没少在后宫里作威作福。
如今皇宫一片白,皇太后“病逝”,如今正是国孝期间,民间一应婚嫁全部取消,连丝竹之声都不可有。其实说是病逝,可林槿怎么死的林忆慈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肯定和皇后有关。这次病逝的可不止林槿一个,还有二皇子的生母秦德妃呢!
江贤妃以及清皇子、沛皇子都是死里逃生。可是,涉及到前朝之事,即便是抚养平帝长大的林槿也要让步,更何况林忆慈了。
安然已经林槿两个未出嫁的女儿恣长公主和慜长公主也都移到了长乐宫,虽然林忆慈算不得两个长公主的长辈,但好歹是表姐,因此林忆慈此刻是抚养两个长公主的最佳人选。
当然,恣长公主今年十三岁,慜长公主今年九岁,两个人都已经懂事了,抚养起来也不碍事,毕竟就算是公主,只要满了六岁,也要去尚宫局学习呢!林忆慈也就照顾着这两人的早、中、晚膳就好,平日里根本不用她操心。
平帝忙完了前朝的事,便来到长乐宫,将所有人全部谴退下去,道:“慈儿,朕立温儿为太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