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白雅言请了一天假,陪着徐欧梵去医院。
明亮宽敞的的房间,窗边白纱随风飘动着,飘窗下的五斗柜上,一个透明花瓶里插着朵紫色的雏菊。
墙壁四周是一尘不染的白,没有任何装饰品,或许是怕影响治疗吧,白雅言想。
整个办公室被划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明显是办公区域,一边是治疗室。从窗边向外望去,楼下是病人散步的大草坪,草坪中央是颗大树,粗壮的树桩围着一群玩耍的孩子。
风景很好。
她转身看李泰成和徐欧梵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轻跑到徐欧梵身边,手抚在她的肩上“我先出去啦,我就在外面等你哦。”
徐欧梵稍转头“嗯。”
白雅言就坐在外面等徐欧梵,耳朵里塞着个耳机,看着医院里的人来人往。
一个小时后,李泰成送徐欧梵出来了,白雅言迎上去:“结束啦?”顺手挽着徐欧梵的胳膊。
“嗯。”徐欧梵对她会心一笑,转过脸去和李泰成道再见。
“李医生再见。”她向他摆了摆手。
李医生作为回礼,也摆了摆手.....只是,白雅言已经挽着徐欧梵....走了。
李医生很是尴尬,不过,他不介意这些,默默转身,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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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言疼了一晚上,她很少胃疼,从来都是按时吃饭,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
从10点多就开始难受,她蜷在床上,就像是有针在扎着肚子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越想着越害怕,害怕自己会不会得了什么大病,会不会撑不过这个晚上,胡思乱想着一番,又加上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到一会又被疼醒了,她瞄了一眼床头的钟,自己才睡过去半小时而已,她不知道漫漫黑夜要怎么熬过去。
疼得不行了,她坐了起来,这样难受的感觉好像缓解了一些,她就那样地坐在床上,窗帘没拉,这个角度从窗外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月亮,圆圆的,像块白色大饼一样。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终日劈桃瓤,人在心儿里。两朵隔墙花,早晚成连理。”
不知怎么会想到这首写玄月的诗,像秀眉一样的新月,却不见有团圆意。不想看粒粒红豆,相思教人满眼泪光,整日劈着核桃,意中的人在我心里。隔墙而生的两朵花,迟早会结成连理的。
隔墙而生的两朵花真的能结成连理吗?
白雅言想着这个问题,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也没再被疼醒。
第二天一大早,白雅言就收拾东西坐了出租去了医院,路上给公司打了电话请了一天的假,连续着两天请假,白雅言感觉这个月自己不用休息了。
一大早还不到8点,排队挂号的的人却已经排起了长龙,医院其实就像个小社会一样,各色人都有,有钱的,没钱的,本地的,外地的,男女老少。
从科室出来又要去找输液的地方,白雅言实在是对医院的各种程序没什么了解,人头攒动,茫茫人海,却一眼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各色人中显得格外突出。
白色大褂里,穿着件淡蓝色衬衫,下面是黑色西裤,不再是记忆里那个穿着灰色卫衣校服的男生。
“李泰成。”她隔着许多人向他喊去,其实她并不确定他是否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喊完这一声,她又不禁稍弯下腰,捂着肚子,眉头微皱。
再等她感觉好点直起腰时,他已经站在白雅言的面前,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的眉头有些拧在一起,目光紧紧盯着她。
“好巧,李医生”
“你生病了?”他问。
“肠胃炎,吃了冷的东西。”她努力解释。
李泰成看她几秒,问“知道输液室在哪吗?”
她目光呆滞地摇摇头。
安静的医疗室里,人不多,护士很快就把配好的药拿了过来。
白雅言这几年很少生病,好长时间没被针扎过,看着护士手里的针管,不免有些慎得慌。
白雅言在演出这场内心戏时,听见李泰成对小护士说“请给她换细的针管。”
小护士看见是这么个帅哥提的要求,没有任何怨言,转身回去换细的针管。
又滥用男色,白雅言从心底里瞧不起李泰成,不过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受益者。
小护士用光速拿了东西回来,却用了龟速撕开包装,检查针管,白雅言在一旁就像是看一部放慢了的视频一样,她简直无语死了,没见过帅哥么,看见帅哥的第一要义就是矜持。
在观看了无数个慢动作之后,小姑娘终于开始扎针了。
这时候白雅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容麽麽虐扎紫薇的场景,不觉倒吸一口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白雅言愣愣地看着她用皮管勒紧自己手脖,又用力拍了两下手面,白雅言觉得她一定是故意的。
针终于要扎进去了,白雅言想躲开视线,却愣住了,但最终她还是躲过去了,因为李泰成的左手捂住了白雅言的双眼。
说是捂住,其实根本也没碰到,只是在微妙的距离之外,挡住了她的视线了而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绅士手?”
焦虑不安的心情安定下来“谢谢。”
“吃早饭了吗?”他动手调慢了输液的速度。
“没。”
“我去给你买点早点,不舒服的话,喊护士,手不要乱动。”他轻声嘱托,这让白雅言想起来小的时候生病,妈妈也是这样嘱咐她,然后去给她买好吃的。
自从大学之后,几乎每次生病都是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在输液室里从开始等待着结束,再一个人离开。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高大挺拔,在无尽的走廊里慢慢远去,有种心酸的感觉。
*
白雅言吃着李泰成买的小笼包和茶叶蛋,虽然生病很难受,不过这个补偿值了,嘻嘻嘻。
小笼包是连州的特产美食,白雅言来连州这么多年,却怎么也吃不腻这可口的小笼包。
直到白雅言解决完了一份小笼包,两个茶叶蛋,一杯粥之后,才回想起到坐在他旁边的李泰成。
“对了,你来医院干什么?今天有班吗?”她问。
“来拿个东西。”他简答道。
“那你去拿东西吧,别耽搁了。”她的眸笑的弯成了弦月,笑呵呵的脸对着他。
李泰成看着这张巴掌大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生病让她本来就瘦小的脸变得苍白,只是唯一没变的就是她的笑吧,和记忆里的一样。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再来打点滴。”他起身。
“嗯。”她看着他转身离开,有些失落。
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挂完水,白雅言用手捂着棉签又坐了几分钟才走,医院里依旧是人挤人,不知道李泰成走了没有,她莫名想起高中时,她总是在一群放学的学生里一眼找到他。
他在她眼里是那么与众不同,她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
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