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一交手,尉山柱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只见这蒙面人只是躲闪,并不还手,而尉山柱暴风聚雨般的攻势竟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得无影无踪。尉山柱知道他一方面在卖弄,一方面在寻找机会一击而就。他不敢大意,将拳法绵绵密密的使出来,不留丝毫破绽。
但五六十个回合过去,他越打越是心惊:自己居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所谓心急则乱,他稍一走神,蒙面人瞅准时机,猛然左拳向他面门击来,尉山柱急忙抬左臂来架,蒙面人下面的右脚迅猛的踢上来,尉山柱收腹后退半步来避,蒙面人的左脚已经连环踢来,正中尉山柱的下巴,尉山柱仰面摔出去一丈多远。
蒙面人飞步跃到尉山柱的身边,左脚踩住他的胸膛,右手从腰里抽出一把软剑来,冷笑道:“小子哎,记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说完,提起软件向他的心口刺来。
尉山柱感到浑身冷汗直冒,他把眼睛一闭,心想:“完了,想不到我今天竟然死在这里。”
忽然一把匕首迎面飞来,直插向蒙面人的心口,蒙面人急忙闪身躲开,抬头看时,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飞身跃到了眼前。
尉山柱感到胸膛上的压力一松,急忙跃起身来,一看眼前的少女,右手倒握一把宝剑,白衣白裙,眉目清秀,婷婷玉立,正是那个自己救过的杀死两只猛兽的少女,现在他知道,这少女应该叫“竹自馨”。
竹自馨将宝剑的手柄在手掌里飞快的一旋,剑尖指向蒙面人,飞步上前,一阵抢攻。蒙面人一边后退,一边将击来的宝剑一一格开。
尉山柱知道竹自馨同自己一样,远远不是这蒙面人的对手,他赶紧上前,展开拳脚,寻隙向蒙面人攻去。蒙面人仍然只守不攻,但他身法轻灵,在剑光拳影中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竹姑娘,”尉山柱越打越心惊,低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咱还是别跟他计较,趁早撤了吧!”
竹自馨跳出圈外,怒道:“撤什么撤?这等淫贼,竟敢偷窥到我郡司府来,今天若不废了他,他得意洋洋的传扬出去,说我郡司府奈何不了他,岂不惹天下人耻笑?从此任何毛贼,都会当我郡司府如闹市一般可以随便出入。”说罢,她又是一阵激烈的猛攻。
尉山柱心下暗急,暗道:这竹自馨真是不知死活,很明显己方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旦他熟悉了她的武术套路,要进攻的话,己方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果然,二三十个回合之后,蒙面人突然转守为攻,一阵疾风暴雨般的进攻,击退了尉山柱,回头向竹自馨展开猛攻,剑剑刺向她的要害。竹自馨一边后退,一边挡着来剑,蒙面人忽然宝剑脱手,向她当胸刺来,竹自馨挥剑来格,那剑来势迅猛,她竟然没有完全格开,剑身一弯,剑尖向她的左胸刺来,她急忙侧身,剑擦着她胸前的衣服飞掠而过,使她惊出一身冷汗。这时,蒙面人早已飞身跃到,右手臂弯过来卡住了她的脖子,左手抓向她的左胸。
竹自馨一时又急又羞又怒,奈何脖子被卡住了,气都透不上来,浑身无力。尉山柱正想上前,正在这时,竹自馨感到一根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衣服顶在了自己的后面,她又羞又怒,忽然感到卡着她的手臂松了,她急忙抬右脚向上踢去。这一脚用上了十二成力,正踢在蒙面人的鼻子上,一时鼻血长流,蒙面人仰面向后倒去。
竹自馨迅速的转过身来,手起一剑,削断了他那只刚才伸向自己左胸的左手。伴随着蒙面人的一声惨呼,血从断腕处涌了出来。
尉山柱心里又是一紧:这丫头可真够狠的。
竹自馨上前揭开蒙面人蒙脸的布,不由得一下僵在那里。
“怎么了?”尉山柱走过来,问道。
“怎么是你?”竹自馨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
“对,……是我。”蒙面人疼得浑身颤抖,看样子鼻梁已经断了,声音也像塞住了鼻子在说话,“你他妈的……手可真够狠的,咱们的帐……以后慢慢算。”说着,用左手从身上扯下一块儿布来,将断了的左臂包扎住。
“怎么,你们认识?”尉山柱走过来,轻声问道。
“认识?当然……认识!”蒙面人呲牙裂嘴的吼道,“你小子……记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蒙面人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
尉山柱一阵疑惑:按说,这蒙面人这样威胁,以竹自馨的脾气,她该生气才对,怎么看起来这么沮丧?但他又不好多问。
两个人回到竹府的时候,半路上碰到来接应的竹风和蝉鸣森,两个人带着十几个家丁。原来尉山柱追蒙面人在房上奔跑的时候,早惊动了府里的人,有人看到竹自馨也追出去了,赶紧去报告了竹风。竹风得知情况后,担心竹自馨有什么闪失,赶紧让竹曲带家丁前去接应,蝉鸣森便主动跟了过来。
“姐,贼人没抓住吗?”竹曲年龄虽小,心眼可不少,他一边问话,一边向尉山柱瞟了一眼。
尉山柱立刻领会他的意思:敢情他把我当贼人了?
竹自馨一言不发,竹曲更加深了自己的怀疑,他狠狠的瞪了尉山柱几眼,但终究还没有坐实,不好发作。
“那个贼人不是我。”尉山柱轻声对竹曲解释道。
“哼!”竹曲不信,气鼓鼓的说道,“枉我一直把你当作正人君子!”
尉山柱不再辩解。众人来到竹府,只见竹府里灯火通明,看家护院的家丁都起来了。
“宋管家,我爹在哪儿?”竹自馨走进大门,问守候在那里的一个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人。
“在大厅里呢。”中年人答道。
竹自馨急急忙忙的向大厅方向走去,尉山柱他们跟在后面。
大厅里,正对门的一把扶手上雕着虎头的太师椅上,坐着穿戴整齐的竹风,在他的左右,站着许多家丁,旁边还坐着一位哭哭啼啼的少女,灯光下,只见这少女如画般的面容,粉琢玉雕般的肌肤,性感迷人的身材,尉山柱一眼认出,正是那位被蒙面人偷窥的少女,想起刚才看到的她刚刚从浴盆里出来时的诱人的一幕,不由得身上一热,他赶紧收住心神。
“爹,女儿刚才闯祸了。”竹自馨走到竹风的面前,跪了下去。
“什么?贼人没抓住吗?”竹风看了看女儿,心里十分纳闷:既便是没有抓到贼人,也没必要这么沮丧吧?难道是被贼人打败了?败得很惨?那也谈不上闯祸啊!他轻轻抬了抬右手:“馨儿,先起来说话。”
大厅里的众人也跟着疑惑起来,他们隐隐的感到,事态严重。竹曲看了一眼他姐姐,见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射向尉山柱,这才明白刚才错怪他了。
“爹,女儿把申步归的左手砍了。”
“什么?谁?申步归?”竹风瞪大了眼睛,“你把申步归的左手砍了?”
“是,爹,我把申军宰大人的独生子的左手给砍了。”竹自馨大声喊道,喊完哭了起来。
堂上的众人听了无不心惊,一齐张大了眼睛。尉山柱听竹曲讲过,这无上国的军宰,是军队上的最高指挥官,统领全国的军队。而且,据说这位申军宰,为人心胸狭窄,又十分凶残,在无上国,没人敢得罪他。
“你怎么就把他的左手砍下来了呢?”竹风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问道,“他不是在真堡么?什么时候跑咱们这儿来了?难道是私访么?你怎么碰到他的?又是如何起冲突的?难道你误把他当成了贼人?”他一时心下慌乱,不由自主的一口气问了这么多。
竹自馨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大人,”尉山柱见竹自馨泣不成声,插话道,“在下半夜出去散心,听到房上有动静,看到一个蒙面人掀开了瓦片……”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看一眼还在悄悄抹眼泪的被偷窥的少女,心想,他们应该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这部分内容就没必要细说了,又可避免这位少女难堪。于是,他接着说道:“蒙面人发现了我,便逃,我便在后面追。追到府外很远一片杂树林的时候,蒙面人和我斗起来,差点儿杀了我,是竹姑娘正好赶来救了我。”
尉山柱停了一下,冲竹自馨抱拳说道:“在下先谢过竹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竹自馨仍然哭啼, 却不答话。众人都默不作声,等着听下文,只有竹曲沉不住气,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尉山柱神色严肃起来,“那蒙面人和竹姑娘斗起来,招招狠毒,剑剑致命,后来,竟然想要……想要用左手非礼竹姑娘,竹姑娘一气之下,就把他那只左手给砍下来了。”
“那蒙面人竟然是申步归?”竹曲愕然问道。
竹自馨点了点头,众人不禁尽皆愕然。
“砍下来之后,才发现他是申步归?”蝉鸣森忽然插嘴问道。
“是啊。”尉山柱道,“砍完后,竹姑娘揭开他的蒙面布,一下子就呆住了。”
“可是,据说那申步归非常厉害,在我们无上国青年人中,还从未遇到过对手,你们俩怎么可能伤得了他?”竹曲不解道。
闻听此言,竹自馨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