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森兄是哪里人?”尉山柱把一份饭菜往蝉鸣森身边推了推,一边问道,“可否自我介绍一下?”
“山柱兄太客气了,”蝉鸣森微微摇晃着脑袋,神情和语气里洋溢着难以掩饰的自豪,说道,“在下掌丘郡人,家父蝉至威。”
“蝉至威?”尉山柱脸上露出十二分的惊奇。
蝉鸣森看他吃惊的样子,神情更加得意:“正是家父。”
尉山柱摇摇脑袋,神色马上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道:“没听说过。”
其实,他听竹曲说过,这掌丘郡的郡司,正是蝉至威,他看蝉鸣森得意的样子,故意开他的玩笑。
蝉鸣森神色有些尴尬:“山柱兄请吃饭,请吃饭。”说着,他拿起筷子。
“怎么?”正在这时,只见竹曲掀帘子进来,后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给他端着饭菜,“鸣森兄来了,竟然不去找我,跑这里来凑热闹?”
“咱们不是常见面吗?”蝉鸣森歉意的笑了笑,“听说他救过你姐姐,所以想过来见识一下。”
“哦,原来是为了我姐姐。”竹曲笑道,一边在床沿上坐下来,看那小丫头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又吩咐道:“去给我搬把椅子来。”
“竹曲老弟的姐姐,真是花容月貌啊,怪不得鸣森兄钟情呢。”尉山柱笑道。他一向喊竹曲为“老弟”,从来没叫过“老师”,竹曲也从不介意。但话一出口,他才想到这里没有月亮,谈不上“月貌”。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到底他救的两个姑娘哪个是竹曲的姐姐,如果是在那三间茅屋前才见到的女子,什么模样儿自己还不知道呢。
“说起来,要不是自馨姑娘,家妹恐怕早已遭了那淫贼的毒手。”蝉鸣森脸上洋溢着感激和敬佩,“所以在下对自馨姑娘,是既感激,又仰慕。”
“原来竹曲的姐姐叫‘竹自馨’,”尉山柱心想,“名字挺好,但听蝉鸣森的意思,那个被自己看走光、杀猛兽的是她,性格可真是粗豪啊,模样儿在星光下也一直没能看得十分真切,但看这蝉鸣森痴迷的模样儿,应该很美吧。看来这位蝉鸣森还不知道实际上是自己救了他妹妹,而且,按照无上国的习俗,如果不是很亲近,一般是不会对未嫁的姑娘直呼其名的,看来这位蝉公子和那位竹姑娘很亲近啊。”
“鸣森兄过奖了,”竹曲微微一笑,“家姐和柳姐自幼就是好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着,竹曲看了尉山柱一眼。他忽然身子往蝉鸣森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道:“鸣森兄,家姐在你们家住了这么久,你趁机和她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尉山柱心想:原来蝉鸣森的妹妹名字里面带“柳”字,名字不错,不知道人怎么样?竹自馨这段时间一直在蝉家?怪不得没见过她呢;看来这竹蝉两家,一定是两个家族很亲近,否则,小小年纪的竹曲,应该不会直呼蝉姑娘的名讳的。
“哪里,哪里,”蝉鸣森神情有些沮丧,“自馨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又是女中豪杰,岂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痴心妄想的?”
尉山柱心里暗笑:看来是碰壁了;象竹自馨这样的粗豪的女人,自是看不上他这文皱皱的模样。他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问道:“竹曲老弟,这收获节到底是什么样的节日呢?”
“收获节?”竹曲还没有回答,蝉鸣森倒抢着说了,“每年的十一月十五日,庆祝农作物丰收的节日啊。到时候全国上下,家家张灯结彩,白天有庙会,做买卖的,文艺表演的,从四面八方齐集而来;晚上还有集会,青年男女集聚在不同的地方:乡下的一般在本村,城里的在不同的城区。到时候,他们可以跳舞、唱歌,选自己心仪的对象,许多人会在这种场合表白、求婚。”
“是啊,是啊。”竹曲不由得拍手笑道,“我们大户人家,都在城中的大广场集会,到时候可热闹呢。”接着,他神色忽然一暗:“可惜,我还不足十七岁,不能找对象。”
“为什么不能?”尉山柱不解道,“你找了对象,可以先不结婚啊。”
“我家老爷子不同意,”竹曲撇撇嘴,“会罚我的。”
尉山柱想说:你可以不让他知道啊。想了一想,却又咽了回去:人家父子的事,自己还是别掺和为好。
说着,小丫头已经搬来了椅子,三个人开始吃饭。
晚上,尉山柱盘腿打坐,他先凝神静听,只听到隔壁房间里蝉鸣森还在和竹曲闲聊,两个人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稍远处,许多声音搅和在一起,能听到有人说话,却分不清说些什么;再远处,更是一片嘈杂。他摇了摇头,开始练功。
夜半的时候,他再凝神静听,周围一片寂静。
“自己今晚这是怎么了?”尉山柱不由得自言自语,他轻易的不会使用这种听力,因为很耗内力,“难道是想听听竹自馨的声音?哎,听到了又怎么样?睡觉。”
当他正要收回听力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房顶上瓦片轻轻的响了两声,尉山柱心里纳闷:难道是猫?但如果万一是人呢?
他穿衣下床,轻轻的打开屋门,跃上房顶,向着声音的方向潜去。
尉山柱虽然在竹家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但由于他既要潜心学习语言和文字,又要用心练功,很少出屋门,几乎没有到别处走动过,所以对竹家的布局并不清楚。好在当晚的天气晴朗,星光明亮,不致于辨不清方向。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在前面的房顶上往下瞧着什么。待他轻轻的掩到那人身后,发现瓦片被掀开了一个洞,洞下的房间里烛光摇曳,一个少女刚刚从浴盆里走出来,正在用一块粉色的毛巾擦拭身体,烛光下,房间里种在盆里的花草、绣花的枕头、被褥和周围精致的家具,连同这粉琢玉雕般的裸体的少女共同编织成了一副梦幻般的美。
尉山柱忍不住呆了一下,呼吸有些粗重,他赶紧收束心神,却已经被那蒙面人察觉。蒙面人转身就跑,身似轻燕,落地无声。尉山柱紧追不舍。
很快出了竹家大院,蒙面人向偏远处飞奔,尉山柱仍然在后面紧追不舍。蒙面人忽然在一片杂树林前止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的看向尉山柱,嘶哑着声音,低声道:“小子,适可而止,别以为我怕了你。”
尉山柱笑道:“我没有以为你怕了我。只不过我想抓住你而已。”
“凭你?想抓我?”蒙面人冷笑了两声,星光下虽看不真切,但目光里似正在透出寒气,“小子哎,别把小命白白搭在这儿。”
尉山柱不再搭话,他感到这蒙面人是劲敌,先下手为强,展开拳脚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