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米杀死刘志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需要了解警察办案的流程,需要认识一个刑警,她必须要找到第二辆车的司机。
她想起一个经典的心理测试,一个女人在某人的葬礼上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会通过什么方式接近她呢?据说只有心理变态的人会答对,就是杀死一个人再举办一次葬礼。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其实和这个心理变态的女人没有区别。若说是有区别,那就是在她的价值判断体系里,作为生死判官的她,认为刘志智该死,如同那三个司机一样。
“为什么是我?”罗杰再次追问。
我只是想接近一个刑警,试图知道他登录系统的名字和密码而已。迷雾般的案件会让他们投入大量的警力,会围绕着他们几个人做许多调查,包括多次询问,她设想应该会有一点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低概率的。可想而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没有低概率,概率是零。她需要近身接近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成为朋友,哪怕是**。为什么是罗杰?而不是刘阳、郭思达或者其他警察呢?
“没有什么原因,主观感觉很难解释。”李小米回答道。
“很难解释吗?”罗杰又问:“你见义勇为的那场戏也是设计的吗?”
“不是。”李小米否定,然后又说:“是偶然。我也不是演戏。”
“是吗?”罗杰嘲讽的笑了,又问:“蔡淼和付林是你杀的吗?”
“是的。”李小米没有丝毫犹豫,随后她问道:“动机和作案经过你更关心哪一个?”
此时此刻,罗杰无比的憎恨她,他沉默地盯着对面这个另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蔡淼是我杀的,哈尔滨的付林也是我杀的,我还杀了易凯南,我还绑架了何美燊…….都是我干的!我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被社会唾弃、为人不耻,我死有余辜。有了我这个口供,系列案件都有了结果,你们可以破案了……”
李小米知道警察肯定会调查监控,不仅会调查案发时的,还会追根溯源查一段时间的,某段路可能是监控的盲点,可是通过分析前后左右的监控,总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隔空杀人在现代社会是一个神话。之所以蔡淼被杀一案,警方一开始的推断是熟人作案,就是没有发现蔡淼有被跟踪的痕迹,仿佛李小米只是很随意、很无所谓的时间里杀死了他,那段黑漆漆、了无人烟的断头路、蔡淼风雨无阻的跑步习惯都是天赐良机。实际上李小米早就通过罗杰查到了蔡淼,他们那时已经成为恋人,趁着罗杰熟睡之际在他的手机里做了窃听,罗杰的手机没有做反窃听的处理,这给了李小米机会。通过罗杰ID,她只需要花费一点心思和技巧,她便查到了蔡淼。只需要在蔡淼的手机里安装一个具备定位功能的窃听器,再把他的行踪导入网络地图,她只需要去几次现场便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成功。
不过,她没有很快动手。
那段时间她和罗杰处于“蜜月期”,那段时间她的心灵趋于平静了,丧母之痛、愤恨、内疚等强烈的情感在她缜密的部署、精心的策划、坚忍的实施中得到了释放,和罗杰在一起之后,她总是会产生一种幻象,一种幸福美满、歌舞升平的幻象,她像一个橄榄球选手一样,接到球后就不管不顾一心只想往前冲,突然被赛场上的其他风景吸引,那是一种高概率获得幸福的途径,罗杰对她的依赖、迷恋唤醒了李小米内心最深处对于平静安宁的渴望,安稳的工作、帅气的恋人,她在对罗杰精心设计的爱情、虚与委蛇的表演中陷了进去,抛开她的心机,其实两个人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她的犹豫、纠结非常的合乎情理,如果她选择放弃原来的选项似乎更符合规律。
刘远辉的出现让李小米彻底认清了自己,她的内心本来就很邪恶和疯狂,她不善于用正当的方式去解决面临的困惑,她喜欢干脆、彻底、极端,她看电影《死亡笔记》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她有一本死亡笔记,那什么都能解决,只要有一点人为的障碍,她会毫不犹豫的写下那个人的名字,送他去天堂,哪怕这个人和普罗大众一样有好有坏,只要是她认为不符合她的价值观的行为,她便可以采取一切手段毁灭那个人。关键是,她发现她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快感,远远大于一份现世安稳的生活。
她最后还是杀死了蔡淼。蔡淼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是一个可以打到八十分的男性,他工作认真负责,对爱情忠贞不一,孝顺父母,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他只是在几年前的夏天偷偷开出了他舅舅的车,载着他的恋人去兜兜风,他刚拿到驾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体验、想要与女友分享,不巧的是遇到了混乱,他当然看到了李小米的求救,只是他也很年轻,他有着正常年轻人的对于混乱的恐惧以及内心怕被家长责骂的隐忧,他没有停下车来帮助那个同样恐惧的瘦弱女孩子。只是如此而已。
这时,李小米改变了双手支撑在桌子上的姿势,身体完全倚在椅子背靠上,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凝视着罗杰,说道:“罗杰,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有那句‘我爱你’是骗你的。”
或许疼痛已到极致,在死人身上再插一刀又如何,罗杰没有更为疼痛的感觉,只觉得李小米的话似乎在嘲讽自己,他自嘲般的笑了笑,他察觉到了李小米明显想要结束谈话的姿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何美燊在哪里?”
“罗警官是否有调查过自己呢?”李小米反问道,然后说道:“我有些累了。”
罗杰如梦中惊醒,内心痛骂自己愚蠢,这个女人把自己利用的连渣都不剩,他竟然还对她留有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