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卫兵长心里忌惮段家势力,虽见三人不说话,却也不好鲁莽行事,犹豫几下,问道:“怎了?这暗纱,摘不得?”
黑纱三人中,忽闻另一个男人轻笑出声,声中故意露出几分怪异,多有敛笑之感,听声音,是末风。
那卫兵长被这一笑,弄的很不舒服,将目光注意到那略显清瘦的黑纱人身上。
听其幽道:“我们黑纱遮面,自然是奉命而为。卫兵长若是执意要揭开面纱,见一见我们的样貌,那我们也不会强阻。只是……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我们三人可担当不起。到时候,只好说是卫兵长不听劝言,执意为之。”
听完话,卫兵长先是瞻前顾后,想看看身边的建议,却见身边手下皆垂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此刻的局面,一时间心中踌躇不决。可挨不过面子,逡巡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慢步走向末风。
见其居然还敢走来,末风心内一悸,但见其脚步迟疑面容窘态,仿如被人所迫一般,料猜多半是面子上过不去。若给其一个台阶,自然会灰溜溜下了台,末风便是站在原地,等着那卫兵长向自己一步步走来。两人间隔一步之遥,末风低声对其私语道:“卫兵长,你可真是有些不识好歹啊……”话声尤显一股极为不悦之意。
卫兵长立停步,心惊胆寒得望着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黑纱人,见其话锋又是一转,继续道:“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你,一个士卒的小头目,在这偌大知府底下做事,也难免身不由己。”
顿声一刻,末风再道:“但以卫兵长你这种直莽处事之道,难怪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依然只是一个巡守两卫之长而已。替兵房大人东奔西跑这么多年,忙里忙外全是你一个人,功劳却全是上头的。这事情做得好也就罢了,做的不好……说句难听的,不定哪天就人头不保了……回头一想……值吗?……”
卫兵长暗思,此人所言虽锋利难入耳,却句句属实难辨。自己十六岁就在知府底下做一名小巡卫,如今三十过半,整整二十来年,竟是只升到卫兵长一职。那兵房长,还比自己小上五六岁。只想至此,那卫兵长心血上涌,暗嘲自己懵懂无能,活了几十年,却始终参不透官场之道。
看到对方眸间异动,末风加紧心理攻势,道:“我猜此刻,你也只是想要个下台的机会。我看,不如这样……”
卫兵长听见还有机会下台,两眼泛光,急待对方讲明。
末风靠近卫兵长侧耳,切切私语。没多久,两人恢复常态。
那卫兵长,用劲咳嗽一声,似要引起身边下卒的注意,口中熊亮道:“就算是天子,也要秉公执法!”说着,就掀起了末风的黑纱,点头道:“嗯,好了,下一个。”走到剑冷云跟前,掀起黑纱,又点了点头,最后走到颜灵儿跟前,掀开黑纱。
颜灵儿这才知道,此计原来如此简单易懂,掀黑纱是真,但视察是假。那卫兵长根本就没有睁开过眼睛,双方互让一步,此事自好圆场而散。
想到那卫兵长紧闭两眼的滑稽样,颜灵儿噗嗤一声,躲在黑纱里偷笑,那卫兵长全然当做没听见,转身招呼着那群下卒让步,喊道:“好了!让他们过去,别赌了道儿!”
“谢过卫兵长。”
“嗯,过吧。”
巡守两卫向两旁散出了个道儿,马车缓稳而过。
走出城门近十丈,剑冷云笑道:“末公子才智过人,竟是想出个这么一招两全之策。”
末风却丝毫没有多少出城之喜,只是客气回应了一句,“见笑了……”语中不难听出些许心中杂乱之情。
眼下虽是出了城,可天下之大,却也没有容身之所。前途渺茫,仿落入星辰大海,一边大仇未报,仇恨难止。一边又茫然无措,自身难保。
以现在的实力,谈及复仇,简直可笑至极!活下去,才有机会替父报仇雪恨。可,如何活下去?
剑冷云自幼随义父各处奔劳,见多识广,心思细腻,见得末风苦不堪言,便对其道:“末公子,剑某尚有一些所闻,也许能帮到公子。”
末风行了个礼,道:“剑大哥有话请说,不必客气。另外,叫我末风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剑冷云淡笑,所言中尽量避开“报仇”这些话句,道:“我知道你现在所思所想,但那些事情,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万不可急于一时,毁于一旦。要推翻那座‘坚固百年的土堡’,你心中也清楚,绝非易事。天地虽大,你我虽同蝼蚁一般渺小脆弱,可谁又能绝论蝼蚁就定无翻身之机呢?”
末风只是缓缓点着头,也见不到黑纱内的面容神情。
剑冷云,继续道:“依我看,此时此刻,不妨死马当活马医!”
听得似有机会,末风提了神,问道:“剑大哥是有良策?”
“倒未算得上什么良策。”剑冷云边说边摇头,道:“说来,不怕兄弟你笑话……”一阵自嘲,停了话。
末风有几分急意,道:“我怎敢笑话。请剑大哥直说吧。”
“我说这件事怕你笑话,是因为常人看来,略显荒唐。”剑冷云浅笑,继续道:“兄弟,可曾听过‘修仙门派’?”
末风摇头。
颜灵儿来了兴趣,插嘴道:“我听过!就是那些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日行万里,只需一念之灵!”
剑冷云笑着点头,道:“那叫御剑飞行。这还只是修仙者的皮毛之法,更听说有修仙者,能呼风唤雨,超控鬼神之说。其实,各大地方省域,也有不少自称是什么什么门派的仙道。每年都有不少闻声而去的年轻人,更有不少达官贵人亦同前去。但那些门派,多半都是三流的道士所办。那些道士,有的是自学成派,有的还有一些名堂,是一些名家仙派的弟子,犯了门规,被驱逐出仙派,到凡俗间混吃混喝。”
末风,道:“这我倒是有一些耳闻。不过一直都不知道,那些居然是修仙门派。”
“他们当然不敢自称修仙,多半含糊其说,取个听起来像是‘仙派’的名字,愚弄世人。”剑冷云见得已行的远,天上雨势也都停了,披着雨蓑有些湿热,就解开了披蓑,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继续戴着斗笠,继续道:“那些三流九派,拿着富家纨绔子弟的钱,教一些拳脚功夫,花拳绣腿,做做样子罢了。每年拿着俸禄,吃喝玩乐,伤风败俗。我要说的仙派,自然和他们这些败类扯不上边。”
剑冷云微侧头,顿了顿声,气氛变得严肃,道:“你可听过,烟云山,云瑶仙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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