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灵儿,疼……疼啊……”段坤苦叫。
剑冷云劝道:“颜姑娘,且先松手。”又看了末风一眼,见其眼容间复杂难辨,不知其是怒仇还是暂息。想必刚才段坤脚踩油纸,庇护屋内人的一幕,是叫末风全看在了眼里。这才会一时间心绪杂乱。
“灵儿……”末风摇着头,手轻压在颜灵儿的袖臂上,示意其松手。
颜灵儿诧异之色无余,掐在段坤颈喉上的手,迟疑了几刻,才渐渐松落。手离之处,留下深红指印。
末风,问道:“为何要庇护我们?”
段坤一手舒缓着颈部痛感,憋了末风一眼,道:“别往自己脸上抹金了,什么叫‘你们’,我就为了灵儿一人而来!”说罢,转头上下量眼于颜灵儿,见其完好,心下一安,又将腰间驼色玉佩解下,递给颜灵儿,道:“拿着。”
颜灵儿蹙眉,连手都不愿一伸,冷道:“要你这块废玉,有甚用?”
段坤有些着急,但自知此时不宜多释,时间紧迫,便自个儿往屋内走去,口中叫道:“快拿来宣纸。”边说边往桌旁木椅上坐下,开始打磨石砚,见砚中水分太少,起身欲向水缸取水,见得无人应和拿纸,急道:“还不给我拿来宣纸!”见剑冷云去拿宣纸,便顺手将驼色玉佩递到了末风的手上,但并未眼于末风,只是继续去水缸取水,背身道:“你先替灵儿拿着。”
左手伸进水中便立即提起,单手捧了些许清水,到了桌台,往砚上倒下,开始继续打磨,又道:“时间穷蹙,不容我多留。拿好晶龙玉佩,叫上一辆马车,借今时雨势,快快出了这杭州城。”
末风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段坤往宣纸上写着字,道:“要是有人问起,要说是替我往京城送物,若是他们不信,就亮出这枚晶龙玉佩,他们定不敢阻拦多事。”段坤起身,拿起宣纸,又道:“加上这张记载车中物件的信件。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你们。这信件只是万无一失之策,其无他用。拿着!”
末风拿过宣纸信件,上面记的大致是:绒被玉枕之类以及一些饰品的名字,还有一些叮嘱的话语。
段坤续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默眼于颜灵儿,段坤满眼不舍,但见其却用充满恨意的双眸盯着自己,段坤整颗心一落千丈,绞痛难忍,鼻中一酸,忍着哭意,道:“待会儿听得我在外头咳嗽两声,你们方可安全离去。”说罢,往屋外走了出去。
刚走出屋门五六步,段坤又停步,微侧脸,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我对我爹和朝廷的计谋,可说是一无所知。但灵儿你放心,我会全力保护好颜叔的。至于如何联系到你们,我再想办法。”顿声,段坤诀别道:“末风,照顾好灵儿。”说完,就走出了院内。
不久,院外人群流动,发出噪声。果真听得几声咳嗽,随之听见那兵长慌道:“大公子,这是受凉了吧?小的真该死,没有照顾好公子!小的带您回去。你们!快快快!给我让开,走了走了!回府!”
院外一阵骚动,良久,渐无声息。
末风望着手中晶龙玉佩,沉思道【灵儿到底对段坤做过了什么,叫他这般死心塌地。】
申时北城门
一辆盖着锦布,四角缠着红绸带的马车,缓缓往城北门驶去。车前,一披戴蓑衣斗笠的男人,牵着一匹赤棕色骏马,车旁还跟着两个人。三人面前均有黑纱拂盖,见不得三长相。
一人侧脸靠近马车,对里边轻道:“剑老板,就快到城门了。”马车锦布内会意,“嗯”了一声,就再无动静。那人撩起面前黑纱,望了城门边的守卫一眼,便将黑纱盖下,斗笠压遮面庞,继续跟行。
远处城门,分别站着两排守卫,一边五人。三五个巡卫正好经过城门,对着站守的卫兵打个招呼,伸着懒腰,停下闲聊。
正叹着无聊,见得一打扮甚好的马车朝北边驶来,几人停了声,静候马车靠近。
“停下。”一守卫上前身后拦下了马车,问道:“车中何物?”
站在前边的男人沉声道:“替公子往京运送贵物。”听得说话的是剑冷云。
“这是哪家公子?”一守卫斜眼打量着马匹后的马车,一脸气傲,眼中略有不屑,说话语气懒散,问道:“又送的是何物呐~?”
剑冷云,道:“段府的段大公子。”
那些守卫和巡卫一听“段府”二字,自高自傲之色顿时全无,那开口问话的守卫,更是脖子一缩,怂了胆,与身旁守卫相觑两眼,见得他人脸上亦同是担忧之色,心中更是没了底。喉间滚动,冷汗袭背,不知所措。见身边无人敢接话,那守卫仿感陷入孤势。
剑冷云见其面色大改,便故意提气,倨傲道:“至于这里边是什么东西,你可没有必要知道。”
那守卫见得还有挽回局势的余地,急忙点头,道:“是是是,段公子的东西,那我们这些粗人也就不便多问了。”
其余守卫和巡卫齐齐点头应声。
“你们挡着段公子马车的道儿了!全都让开!让开!”守卫笑着脸,往后退让了几步,拱手道:“请……”
剑冷云在黑纱中暗偷笑,牵着马车,继续前行。
“等一下!不准过去!!”马车后边忽有人大喝。
一身材魁梧的终年汉子,领着几个巡卫朝北门走来,其腰间挎着一柄宽刀,身上只穿着轻铠,并无其他雨具,雨珠粘附在其棕黑色的头发上和胡子上。
众卫兵齐弯身行礼,道:“卫兵长!”
那卫兵长没理会,走上前,抬手给了那刚才开口说话的守卫一巴掌!那守卫受力大退两步,嘴角溢出血珠,低着头,不敢吱声,连印着掌印的红脸都不敢伸手去捂着。
卫兵长怒叱:“你们这就让人出城了?啊!?”
众卫兵不敢回话。那卫兵长稍平息了语气,转身对剑冷云问道:“可有段公子的证明。”
“当然。”剑冷云将衣怀中的晶龙玉佩拿出,递给那卫兵长。
卫兵长仔细几眼那玉佩,确定无假,将玉佩还给了剑冷云,又道:“可有这车马字据?”
剑冷云不回话,故意摆出一副不悦之相,想要压一压卫兵长的气势,嗤笑出声,拿出段坤给的那张信件,递给了对方。
那卫兵长在知府底下做事十余年,也是从最低级巡卫做起,有过一些见识。段坤又确实常年托人外出搜罗天南地北的珍宝,卫兵长自然也就多少见过段家的信物和字迹。
见得玉佩与信件都是无误,望着那层黑纱,卫兵长皱眉思索片刻,道:“劳烦把黑纱掀起,让我看看你的相貌。”
三人纱内面容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