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咕噜咕噜,末风喉结上下鼓动,站在水缸边,举着木瓢往嘴里送去清水,喝的急,胸前被落下的水染湿。
“啊~~~~!”末风大舒一口长气,眼容间疲态尽显,双手撑在水缸上,缓缓呼吸,静了片刻,问道:“我睡了多久……”
颜灵儿答:“正好三日。”
几人把这些日子末风昏迷时候,发生的一些大事或琐事一一说明。
末风肩上披起一件外衣,望了窗外闷湿的雨势,道:“那接来下,我们如何打算?”
剑冷云回道:“近日官兵封锁城门,时间拖得越久,越是难出城。可眼下又无其他办法,正为此发愁。这阵季雨,我估计它最多也就再多下一天,雨若是停了,少了遮蔽的雨具护脸,别说出城门了,就算在大街小巷中,也是寸步难行。”
末风点头,应声:“恐怕这剑萧阁也不可久留,若段家的贼党料定我们未出杭州,那必定会加强严搜。不可排除,他们不会再回到剑萧阁和暴风堂。”
外院忽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唰唰唰唰,来势不小,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末风几人当下闭口断声,心口一提气,凝神往窗口缝隙向外窥望。未见人影,就听见院门外有男人喊道:“给我从里到外好好搜几遍!”
“是!”外边人群齐喝。
剑冷云皱眉,微声问道:“官兵?”
末风继续望着窗外的动静,摇头道:“还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院外大门吱呀被推开,进来一绿衣公子哥,腰间佩玉随着步伐摇摆,在阴雨中也透出明亮又不失温润的色泽。旁边一官服打扮的中年人,为其在雨中撑着纸扇,纸扇半遮着绿衣公子哥的面容,待跨过门槛,纸扇抬起,才见得其秀貌。
一见其面貌,末风刹那间气血上头,手中拳头紧绷,切齿道:“段坤……”
剑冷云怕末风过激,伸手按在末风肩上,对其摇头。
外头又闻得人声,“段公子,知府大人每天都在小的面前夸您是个大人才,勤奋努力,将来定成大器!您看,您虽不是杭州知府里的人,却对咱们知府里的事情,里外奔波。这剑萧阁与暴风堂的事情,您搜寻得比那些士卒都还勤快。”
段坤却道:“那兵房大人是说,我这个人,爱多管闲事啰?”
“不不不!不是!小的没那个意思!”那兵房长急摇头,弯着身子,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认错道:“小的真该死!一介莽夫,话都不会说。你瞧,让您给误会了!”说罢,赔笑。
段坤满脸不屑,冷哧了一声,忽提速,朝院内继续走去,后边的兵房长撑着雨伞急忙跟上,深怕小雨淋湿段坤衣服,却弄得自己右肩湿了个透。
内院狼藉满目,加上季雨的湿热,让段坤此刻心中失落之意倍增,连连叹气,心中沉道【灵儿啊……灵儿……你到底在哪……千万别让我爹他们,先把你找到……】
不远处,一张皱了的黄纸,躺在石地中。被雨水侵透后,纸上的油渍泛起,透着紫金色的油光。
窗口缝隙内的末风见得这张油纸,暗惊不妙,那张油纸不就是用来包裹肉包用的黄纸?上面还透着新鲜的油渍,若是让外头的人看见,一眼就知内院有人。
几人见势穷蹙,只能紧绷神经,做好誓死一搏的准备。
屋外,段坤大摇大摆几个快步,却正好一脚踩在了那张折皱的油纸上,后边撑伞的兵长忙跟上,口中道:“大公子慢些走,别让雨水淋到了。”
段坤眉间一抖,似有情绪在脸上一闪而过,又见其一脸倨傲,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那兵长没听懂什么意思,“啊?”了一声,愣在了原地。
段坤一把抢过其手中的纸扇,又道了句:“走走走,都出去!”
兵长没了纸扇,只好用两手代伞,平护在头顶,有些不知头绪,又问道:“大公子,去……去哪啊?”
段坤极为不耐烦,转头喝道:“我叫你们给我滚出去!”
兵长见其大有不悦之色,后退了两步,又回头道:“那,那这内院,还搜吗?”
“我自然会搜。”段坤心下想到这般突然叫这些人出去,实为唐突,略微和颜,道:“兵长大人你可不知,这剑萧阁与我交情不浅,我手里头那些异宝,有不少都是从剑萧阁所得。现在剑萧阁又被查封,我一时间恐怕再寻不到什么好玩的宝贝,心里头的滋味,你可懂的?”
那兵长乃半个粗人,哪里见过几个奇珍异宝,自然是不懂是什么滋味,脸上却笑着迎合,连连点头,身子还站在雨中,撑着两手,装出一脸明白却也无可奈何的模样,叹气道:“嗯~~是啊~~真是可惜。”
“兵长大人明白就好。”段坤亦是叹了口气,道,“唉……且让我独自一人在这内院静一静。”
兵长头发已经被欲淋湿,弯着身子点头,道:“明白,明白!”转身往院门跑了几步,冲着门外挥手,喊道:“退下退下!你们给老子滚远些!不要扰了大公子的清静!”
众士卒纷纷退了出去。
待声势渐远,段坤悄悄转身,望得门外定是没人,立即弯下身,抬起脚掌,拿起那张已经泥污了的油纸,脸上大喜,完全不顾油纸污渍会不会溅落在身上,摊开油纸,细眼查观,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不多想,朝屋门跑去。
一进门,段坤颈喉就被两只手指死死掐住,止步转头,瞧见颜灵儿一脸恨仇的盯着自己,段坤却是喜出望外,完全不在乎对方死扣着自己的命门。声音听似欲哭,颤道:“灵儿,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