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该儿从库房里出来,并不知道命运如同无形的大网,已经罩住了她们。
她们身处局中,丝毫不知晓。看着满院乱糟糟的人,找了又找,连灶房也看了几次,依然不见老姚的人影,似乎老姚从未出现过,就此人间蒸发了。
无奈之下,三人都是一副沮丧的样子,呆呆地站在院子的角落里。
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张小素很是气愤,牙齿咬的咯咯响,深恨这老姚太过无耻。乔波也气得凤目圆睁,叉腰怒骂:“这死王八蛋,肯定是故意躲了!这该死的老东西,也太混了……!”
邵红红则是满脸怒色,恨恨地说:“这死不要脸的,就会骗我们女的!”
三人正骂着,忽然背后有人喊了声:“呔,丫头子们,你们在寻啥咧?”问话的声音苍劲浑厚,很有磁性,还透着股威严。三人一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体形高大,身体健硕的老汉。此人眉目清癯,有着仙风道骨的神情,气势很不凡。
而且此人骨胳硕大,腰板笔直,虽然胡子已花白,但一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精光闪闪,不怒自威,那深沉的气度,一看就是这村里极有份量的人物。
一时间来人的气势震住了她们,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老汉见状,仰头呵呵一笑,捋起花白的胡须问:“丫头子,你们是不是在寻人哩?要不要我帮着寻一下?”
三人见这陌生的老汉竟猜出了她们的心思!更是惊讶不已,均在想:这人也太精了!
三人初出校门,也就是乔波在校曾担任过团委书记,算是有些阅历,至于张小素和邵红红俩人,对人情世故基本上一无所知,一下猜中别人的心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其实三人有所不知,她们在院里四处寻找,有心人早已看在眼里,自然不用猜,而且这有心人还不止一个。
果然,就在三人愣神之际,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已龙行虎步地赶了过来,相隔还有五步之远,那人就朗声笑道:“哈哈,原来是德才叔啊,这么晚了,你老人家也来凑热闹?”
来人正是队长******,此刻他满面春风,一副得意之色,把知青弄来,正是他和公社刘主任,通过县里操作的手笔。这知青是有大用场的。听公安谈过情况,再看三个女孩儿在院里四处寻找,那意图已十分明显,为避免节外生技,他特意安排老姚躲到了院外。
此刻见杨德才出面与三个丫头搭讪,自然是心存挑事,试图破坏知青落户的计划,他岂能让对方得逞。
再说两人相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今为止,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为此他逼到近前,瞪着含怒的两眼,特意加重语气,对三个不明真相丫头介绍:“丫头子,这就是咱村的德才叔,以前的老支书,老队长,他也姓杨!是专门来欢迎你们的,他最爱和女娃娃说笑咧……嘻嘻!对不对呀,德才叔?”说罢,瞥过杨德才一眼,故意恳请道:“德才叔啊,你和三个女娃说的这么热乎的?也让我听一下?”
听到这不伦不类的介绍,张筱素三人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而******刻意强调,就是要告诉三个丫头,这人早已不顶事啦,而且为老不尊,作风不正。
杨德才当然明白这******匆匆赶来,故意埋汰他,那是因为对方急了,因为在知青来之前,双方曾有过约定,在知青落户的问题,双方都不能拆台,而他和三个女娃接触,这正是对方的软助,所以他以攻为守,沉下脸,漠然回敬道:“咦……你个******呀,今日个还怪毬子哩!我说话哩,还要你来管哩嘛?”
大事当前,******自然不想闹僵,便凑前嬉嬉笑道:“您老说笑话哩,我咋敢管你哩!”说着头脸低近对方,低声威胁道:“走,德才叔,咱俩个一边说话去!”
杨德才自然明白对方是怕他冲了好事,而他也正好可以提些条件,为此一甩胳膊,横下老脸道:“这丫头子也不是外人,你有啥话就说,有屁就放!再不要把阴谋诡计藏着哩!”
****的,真会找机会敲竹杠!******一时拿对方没办法,只好强压火气道:“德才叔,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之间就不要算账哩,我知道,你是怕我说话不算话?你放心,天变地变,我说过的话,绝对不变。怎么样?”
德才叔轻蔑地冷哼一声:“好,那我就听听,你是个啥意思。”
俩人说着,压低声音,走到了一边。
张小素三人听了俩人的对话,那勾心斗角,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明显的。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何而斗,但俩人神色诡异,话中有话,似乎和她们有关。
为此乔波凤眼一瞪,扯着两人,来到一边,悄声道:“他妈妈的,这羊家庄是个是非之地!”
张小素点头同意:“咱先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关键要尽快找到那个该死的老姚。按理说这院子就这么大,这家伙能藏到哪儿去呢……?”
正说着,院子里响起一阵喧哗,一名健硕的大汉奔出灶房,冲着院里的人暴喝一声,“呔!抬上来!”
呼喊间,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从灶房里抬出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院里的人立刻围上去,将大铁锅架在院子当中。有人顺手掀开锅盖,一股油腻腻的膻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
“连吃个饭也这么夸张,他们这是干什么?”张小素探头观望,一副好奇的样子。
邵红红摇头道:“不知道!”
乔波朝男同伴那边看了看,疑惑道:“这不会有什么古怪吧?我怎么感到不对劲儿呀”
张筱素赶紧双手合什,闭眼默念道:“上帝保佑啊,姑奶奶要走了,可别再出事啊!”
乔波一听乐了,挥起粉拳打她一下,咯咯笑道:“你个死玩艺,你这一说姑奶奶,上帝还会保佑你啊!没用的东西。”
三人正说着,一个精壮的汉子走到院子当中,此人长得人高马大,神色刚猛,面廓犹如刀削,再配上鹰勾鼻,两眼精芒闪动,显得霸气十足。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大锅边上,回眼朝众人扫过一眼,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仰起头,双臂向天,缓缓张开,似乎进入了一种超然状态,片刻间,他操着奇怪的方言,纵声吟唱。
他这样子不仅震惊了知青,也震惊了院子里的其它人。刚与杨德才分手的******,马上意识到,对方还有后手。
这时张小素轻轻一捣乔波的胳肢窝,悄声道。“我的天哪!这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好像进入了阿拉伯人的礼拜堂。”
乔波却是凤眼发直,嘴里嘟囔道:“他奶奶个腿的,这些家伙在搞什么明堂?这难道是欢迎会吗?不对劲啊,这可是封建迷信!是四旧啊,现在内地的运动正搞的如火如荼,这些家伙不是在倒行逆施吗?”
“是啊!”邵红红也嘀咕道:“这应该是跳大绳,是邪恶的巫术!真是活见鬼了,没想到古仓会这么落后!在我们老家,这一套早沒人搞了……!”
三个女孩儿在角落里,悄声嘀咕着。
主持人的嘴里一阵叽哩咕噜,悠扬起伏的吟唱声,忽然变得尖厉刺耳,并充满了玄疑的气息。周围那些左顾右盼的汉子连忙禁声,纷纷垂首伫立。
刹那间,整个院子安静下来,似乎变成了空山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