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竹从攸桐的房间里出来,使得所有辰安居的人都知道了一个事实:他们的少夫人和柳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了一晚上。于是私下纷纷议论,逸辰安为何都不管管。
议论了半天,什么样的结论都有,比如逸辰安有隐疾……这话不小心传到茗未耳朵里,使得造谣的人被训斥了一顿。
逸辰安也隐约听了各种各样的说法,却始终不放心上,这一点,有些耐人寻味。
种下追影蛊之后好些天内,攸桐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外面也没有听人说有新的尸体出现,攸桐思忖着莫非是那人已经发现追影蛊的存在了?但追影蛊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它的存在也不过是传递信息。
柳竹近来大约也是闲着没事,自个儿酿起了酒,辰安居有好些桂花,他倒省了好些找原料的功夫,不知将桂花和那些东西和在一起,酒未成,就已十里飘香。
攸桐起初并没注意到酒味,只当院里桂花开得更多了,直到柳竹亲自将酒送到她手上。
用力一嗅,实在迷醉。攸桐一指勾着酒坛上的绳子,笑盈盈地,“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其实我会的还很多,你要是感兴趣啊,我可以给你做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的。”他本也不是爱研究吃食的人,只是时间久了,很多事情也就通了。
攸桐笑而不语,心想,你勾搭起人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小酒坛就放在攸桐的屋里,香味很快就蔓延开来,攸桐本不想动它的,但是让这香气缭绕得,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将那坛酒给开了,一喝酒只剩了一半,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一夜又过去了。
酒劲未完全过去的人,头脑还不是很清醒,晃晃悠悠晃到了屋外,但是却被莫峤怒火中烧的样子惊清醒了。
“我早说过不能喝酒吧!昨晚又死了一个!”
攸桐低声道歉,她哪儿能想到,自己不过一日没留心就有人又死了。昨晚准备喝酒时,攸桐也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追影蛊,母虫一沾酒就跟人一样会醉,便也感受不到子虫的动静了。可是她见好些天来都没有动静,便自欺欺人以为那凶手不会再行动了。
懊恼是没用的,攸桐又去厨房给自己灌了好几碗醒酒汤。
汤刚喝完,柳竹就来了,她一见他就想到了酒。
“都怪你啊,好端端送我什么酒。”害她被莫峤一顿训都还是小事,只是无辜又死了一个人。
“我又不知道你那什么蛊不能喝酒。”柳竹眨眨眼,攸桐一见这纯良的小眼神就心软了。
转而柳竹又说:“不过,酒不错吧,我那还有呢。”
攸桐连忙挥手,“还是以后再说吧。”喝酒误事,师父也说过,即便不是因为追影蛊不能沾酒,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贪杯。
“今天想吃点什么?我决定为你亲自下厨。”柳竹那语气好似给了攸桐天大的恩赐,但攸桐注意的并不是这语气,好久之前,归鸿也是这样的,问她想吃什么,恍惚,她觉得自己刚喝的醒酒汤,全都白喝了。
“随便做吧。”
攸桐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花儿来,可是的确如柳竹所说,接下来的每天的一日三餐,她都能吃到不一样的东西,渐渐的,她从不以为意到另眼相看,觉得柳竹这人……怎么说呢……
“我都快觉得你是这儿聘的厨子了。”
“你愿意当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攸桐不大爱听这种话,总觉得自己像欠了他什么。“你说你啊,让你走你又不走,不走吧又老来烦我,现在还……”攸桐实在没好意思说下去,因为柳竹不光承包了她的一日三餐,就连衣服都顺带帮她洗了,其中还包括她的一些贴身衣物。
“举手之劳嘛,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我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包括洗衣服打扫屋子,攸桐都从没让丫鬟插手过,实在是她不喜欢被人伺候,唯一被伺候过的日子就是和归鸿住一起时。
“但我就喜欢做你的事儿啊。”
攸桐眼角抽抽,这话越听越像个无赖,但配上柳竹那弯弯的笑眼,攸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越是解除,攸桐越觉得柳竹捉摸不透,他时而像个孩子,会撒娇要抱抱,时而又冷静成熟到令人惊叹的地步,比如陪她去看被剥皮的尸体时,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很快就推断出了死者的身份。
“我险些要怀疑你就是凶手了。”攸桐看着柳竹,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慌乱或破绽。
柳竹付之一笑道:“我要是你,我也怀疑自己是凶手。”
“你以前恐怕不止是当小白脸吧?”
“的确不止如此,我还做过很多事情,很多你想不到的。”他在很认真的回想,另一个人却不想继续听了。
攸桐放弃了继续对话的可能,她觉得柳竹在有些事情上,经验老道到几乎和莫峤可以相提并论,即便他看起来并不懂医药。
很不幸的是,攸桐和柳竹之间的流言蜚语后来传到了逸辰安的母亲大人那儿,于是许久未露面的夫人又忽然出现在了辰安居,柳竹像是提前知道她会来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应付完这位婆婆,攸桐开始找柳竹了,她可真是佩服这人呐,未卜先知?
“柳竹!你给我出来。”攸桐在房内找了一圈不见人,便站在屋中央大喊起来,柳竹闻声而来。
他笑说:“抓奸的走了?”
攸桐冷笑:“注意用词。”
“噢!对,不应该说是抓奸,毕竟你我都还没什么进展呢。”上回,他偷亲攸桐结果被攸桐暴打了一顿,想想这反应也就知道要想更进一步是有些困难。
“不过你倒是聪明,知道人来了就躲起来了,还躲得这么不留痕迹。”因为攸桐发现房间内竟然连柳竹平日的衣物用具都不见了,可不是躲得不留痕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