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往生门的事,还得提一人,就是前任门主,大家称他老仲,老仲走之后,就是攸桐接任的门主。而后攸桐当了三年门主又将令牌还给了逸辰安,往生门在千草楼历经静风一劫后也因为人手不够而暂时沉寂。
攸桐也曾想过要将往生门重新接过来,继续开棺材铺,做收敛之事,却被逸辰安驳回了,理由还是因为人手不够。
茗未从千草楼将莫峤请了来,莫峤是千草楼一名鬼医,以其治人手法惊世骇闻而得名,所以一般人看病是不会想到找他,总是得了怪病的人才会找到他,而莫峤的治疗方法也时常令人不忍直视,鬼医这一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因年轻人以身试毒,导致莫峤不过四十出头,头发就白了大半。于是当攸桐见到莫峤是,错叫了声爷爷,害得他不悦了许久。
攸桐小心翼翼地站在离箱子较远的地方,不晓得莫峤奇异的举动是要做什么,只见他将箱子全部摸了一遍,又撒了一堆不知名的药粉后,才终于停下来下结论。“楼主猜得不错,这里面的确有活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活蛊。”
逸辰安:“难道是蛊中之王?”
莫峤没出声,等同于是默认了,这所谓蛊中之王,其实就是活蛊中最难控制的一种,所以有蛊王之称,要想将活蛊练成可以控制的蛊,没个三五载是不能成的,而且还需要制蛊之人有非凡的功力和耐心。
别的活蛊吸食同类即可增强自身,而蛊王不同,它需要吸食的是人血,吸食够人血三年后就可将其封存,待时机成熟时方可加以操控。
攸桐听完,有点傻了。“那么多人血,静风还真是血债累累。”
“但她不也遭到报应了吗?”逸辰安只是觉得对静风的报应太简单了,那么血债累累的人,死得如此快,如此毫无痛苦,是人都会觉得不公平。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煎熬,而对于死去的人来说,生前所造的孽全都无法再还。
“是啊,报应。”
莫峤这会儿已在箱子周围画完了一圈奇怪的符号,他本是制蛊出身,后来从善,便有些年头不碰蛊了,今遇到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蛊王,他有几分兴奋,遂希望逸辰安能将这蛊王让给他。
“你拿来干什么呢?”刚问出口,攸桐就收到了一道凛冽的目光,是莫峤的。
“我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呢?眼睛不好也就算了,这随便质疑人的毛病是谁惯的?”
逸辰安见攸桐被说得极为不好意思,便轻咳两声道:“蛊王你可以拿去。”
“那好,三日后我来取,这几天,不能让人接近这箱子。”莫峤甩袖而去,留下攸桐一脸尴尬,她看呀,这莫峤跟他是对上了。“我不就是叫了他爷爷嘛。”
逸辰安道:“他本就性子古怪,你以后小心些就是,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他呢。”
“你可是楼主。”
“不光他,千草楼很多人都是我不好得罪的。”因为那些人全都是他用诚心去请来的,所以表面上,大家推逸辰安为楼主,实际上却都是平等相待,逸辰安也一直主张这样的原则,所以千草楼才会有吸纳很多医毒奇才。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我绕着他走好了。”
说到这儿,茗未笑道:“我看倒是不必,鬼医可很少同人说这么多话。”
因为莫峤性子古怪,所以平日也不大爱和人多说话,就算看谁不顺眼,也会直接出手用点手段教训对方,如今日这么连续说教一个晚辈还是头一回。
攸桐瘪嘴:“我宁可他不同我说话。”
“茗未说的也是,我也没见过他如此多话。桐桐,他在千草楼可是号称十日一言的。”逸辰安第一次见到莫峤的时候,就是他说十句,莫峤才应一句,后来他到了千草楼,也是喜欢沉默,无论做什么事都以行动来表达,所以千草楼很多人都是十天才能听到莫峤说一两句话。
“啊——”攸桐心道不妙,“他果然是针对我了。”
逸辰安意味深长地笑道:“说不定是好事。”
“好什么啊好?!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你别激动嘛,且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这莫峤一直想收个弟子,逸辰安也曾多次给他介绍有资质的后生晚辈,然而他却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他认为那些人都太中规中矩,不会是他的最好传人,于是收徒弟这事就一直耽搁了下去。
逸辰安通过今天莫峤的举动,断定莫峤对待攸桐不同于别人,说不定日后还会想收攸桐成为弟子。然而这莫峤性子怪也怪在,他决定的事情,是绝不容许别人改变的,包括收徒弟这件事。
虽然八字没一撇,但逸辰安和茗未都再三告诫攸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叫她一定答应,因为就算她不答应,莫峤也会使出很多法子叫她答应。
“这叫什么人啊?强迫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攸桐小半生遇到的怪人不算少,紫涯算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莫峤。
逸辰安又安慰劝解攸桐,多方面给她分析当莫峤的弟子不是什么坏事,他那一身的本事独步天下,多少人想学都还没机会,包括逸辰安。“我以前也想跟他讨教来着,谁知他说我涉红尘太深,学不来他那一套。”
“涉红尘太深?”攸桐咀嚼着这个评价,越咀嚼越觉得有意思。
茗未又道:“公子以前还让我去学呢,结果你猜他说我什么?”
攸桐摇头。
“他说我不愿涉红尘,也学不来他那一套。”
攸桐一听,直叹妙,莫峤看人还真有一套,茗未确如他所言,凡事不愿意牵涉太深,虽知世故却不探缘故。偶尔,攸桐甚至会觉得,茗未才是适合出家的人,但逸辰安却说,她没有入过世,所以也不能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