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自假山内蹿出,方才一幕他都看在眼里,阿柔所为,秦律毫不惊讶,连番变故,让小小少年早已练就处变不惊的心境,衣袖内的异蛇小红此刻已簌簌至腕口,他来到阿柔身边道:“姨!”
杀气腾腾的阿柔闻声转首,冷面转瞬生出一丝笑意来:“律儿,你来的正好!”说罢翻手将郑镗拎起,正对着秦律,对道:“这人要行刺郎师父,你说我们该怎么对付他?”说罢,阿柔朝着秦律的手腕挤挤眼。
郑镗经方才一遭,额头已沁出一层冷汗,此刻发现自己的生死竟落到一个只及自己腰间的孩童手上,不禁一阵懊丧,他惊疑不定的望着前方的秦律——这少年一身青衫,眉清目秀的。再望一眼,只见这少年的手腕上竟缠着一根红绳,不对,这根红绳在动,说时迟,那时快,红绳已如电一般疾射到自己胸前,郑镗只觉脖颈间一阵腻滑。
若非阿柔拎着,此刻郑镗应已瘫软在地上了——这竟是一只蛇!如此红艳欲滴的小蛇,显然剧毒无比,郑镗惨嚎一声,面色惨白,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
秦律认真望着郑镗,问道:“你为何要伤害郎老师?”
眼前这少年,双目神光烁烁,面庞上透着一股子认真劲,让郑镗从内心生出惊惧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仓惶回道:“我的任务只是将这盆鱼送进别院。”小红亦自在郑镗的脖子上折腾不止。
鱼?秦律闻言将视线挪到一旁的鱼筐上,涟涟清水之下,几尾大鲫鱼正摇头摆尾,鳞片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咦?”秦律似发现了什么,踱步凑到鱼筐边,蹲了下来,仔细端详。
郑镗见状,惶恐的眼神下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阿柔在一边提醒道:“律儿,莫要乱来!”
二重楼费尽心思想送进来的鲫鱼,自然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秦律心道,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群鲫鱼,脑海内涌出的却是毒宗圣典毒经的奥义,赤龙山下数载苦读,在秦处阳的调教下,两册毒经已与秦律的神识密不可分。
半晌,秦律自袖中取出一方小布袋,右手中指自布袋内轻轻一划,指尖已多出一道灰色碎末,指尖仅是一颤,碎末便没入鱼筐的清水内——如果毒门中人看到,定能识出秦律的手法乃是毒宗南派惯用的施毒手法“摘星手”。
紫藤叶是催发毒物的灵药,即便碾成碎末,功效依然不减。顷刻之间,鱼群乱窜,清水也忽的泛浊,随即竟如开水一般沸了起来。
“三更水。”秦律搓手站了起来:“对鱼无害,于人剧毒。凝练手法?”秦律心念一动,郑镗脖颈间的小红迅速感应,化作一道红芒,射入了鱼筐之内。此刻鱼筐内的清水已如墨汁一般,并发出阵阵腥臭。
被制住的郑镗直接是目瞪口呆,若让他再有一次选择,他决计不会接这趟差事,须知这隐于鲫鱼身上剧毒,可是楼内重金向某位毒宗圣手求来的,连郑镗自己也不清楚底细的,可如今竟被眼前这位少年轻松识破。
小红在鱼筐内畅快游荡,“三更水”之毒乃是用三种草植两类矿物凝练而成的,与毒物的毒液完全是两种口味,对螭龙来说,都是大补之物。随着,鱼筐内的水面上荡起一阵阵圆晕,毒汁的墨色竟渐渐淡去,腥臭也逐渐消失。
一会儿功夫,鱼筐内的水重又回复清明,而原先摇头摆尾,淡金色的鲫鱼,此刻已在鱼筐内奄奄一息,鳞片也变得黯然无光。
掀起一团水花,小红重又化作一线红芒,回到了郑镗的脖颈上,愈发湿腻起来。
此刻,郑镗已无法想象在下巴下面滑腻的红蛇到底有多毒了,不自禁的,他的裤腿已湿了一圈,郑镗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将头扭向阿柔,哀声求到:“女菩萨,我们还是聊聊青岬吧?”
阿柔得意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狠厉来:“青岬在哪里?”
这时,曹容秀美的声线自月牙门外传来:“秦律,你在哪儿?老师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