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做酒,在梦中醉他个百转千回。
火焰山的住民都在准备着,准备着离开,解脱,或者可以说是死亡。在这儿你会看到很奇怪的一幕,父母心甘情愿的将孩童杀死贡献出去做口粮,老弱病残之辈也是笑着结束生命,与其屈辱的死在敌人的屠刀下,不如提前为族人做些贡献,喂饱了他们,才有力量与天神一搏,也算是死的其所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牛魔王所说的时机。
红孩儿被自己的亲爹一脚踹出了山洞,现在整个火焰山都是躁动的氛围,像他那么一个小娃娃几乎没有悬念的会被抓去吃掉,他想起牛魔王的最后一句话,在这,只有强者才配生存。
小孩子脸上出乎意外的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冰冷,这些天的特训,他的眼泪不知何时就流干了,懦弱早就不属于他,但欢笑似乎也不再属于他了。他不懂即将到来的战争是何意义,但他更喜欢以前火焰山的日子。“强者吗?”红孩儿看向几个口水直流的人逼向自己,“我会证明!”
与整个热闹的火焰山比起来,牛魔王此刻的洞府多少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过于冷清,这些天为了红孩儿的特训,能杀的都杀的差不多了,老牛并不是无情之人,但战争的残酷远是这个孩子无法想象的,所以,他有必要告诉儿子什么叫残酷。
没了儿子在眼前转悠,不知为何,牛魔王竟觉得有些乏了,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这可是不多见的。酣睡中,只听得一阵擂鼓喊杀声,牛魔下鲤鱼打挺站起,绷紧神经,下意识的提起兵器,环顾四周,才放松下来,自嘲道,“难道是老了?还做起梦了。”
不知是不是哈欠的缘故,牛魔王眼角有些湿润,多少年了,往事醉人,金戈铁马入梦来。
“猴子,你还好吗?”牛魔王端起桌上的酒碗,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一次见面,花果山,牛魔王当年还不叫牛魔王,有个风流的称号,牛若尘。
“姓孙的!滚出来!你牛公子在此!”牛若尘自认为是风流之辈,领着一帮小妖站在花果山山门外大喝。旁边还站着一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妖怪,他自称混世魔王,是牛魔王的小弟,在花果山附近欺负小弱,结果欺负到了那群猴子头上,正值孙悟空学艺归来,把混世魔王狠狠收拾了一顿,所以他这才招来牛魔王替其报仇。
牛魔王当时虽然比不了台面上的大魔头,却在魔族底层混的风生水起,小弟受欺负,做大哥的自然要去出头,这一趟必要好好教训这个孙猴子。
“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一阵猴子大笑,“呔!你是哪里成精的野牛!敢在我美猴王面前撒野!”
为首的猴子较为高大些,但还是显得瘦弱不堪,他虽穿着破旧的长衫,手中没有武器,口气到还真不小。
混世魔王看到孙悟空吓得脚软,连忙拉着牛魔王道,“大....大哥,就是他!”
“野牛”牛魔王咬牙切齿,最恨的就是别人侮辱他的外貌,见眼前的瘦猴子敢自称美猴王,他更是气氛,“你这雷公嘴的猴子,还敢自称美猴王?这山上哪个猴子没你帅?真是笑话,你打了我的人,今天本公子就来讨个说法!”
“喝.....!”孙悟空也烦别人说自己丑,气得抓耳挠腮,话不投机半句多,只道了一声“你找打!”便跳下山峰去,与牛魔王战至一处。
虽说二人在性格上都是奇葩,可本事上却不差,一来一往,上百回合竟还是难舍难分。
“好啦!”最先喊停的是牛魔王,“本公子远道而来,没带多的衣裳,等下坏了风度,不好收拾,这次先饶你一命!”
“也行!”孙猴子应声,“在这么打下去,俺老孙的发型也乱了,不打了!不打了!”
“野牛!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正好本公子也饿了,不吃白不吃,算你小子识相!”
刚刚还拼的你死我活的两人竟进了饭桌,比完功夫比酒量,最后,猴子没喝过野牛,醉倒在桌下。
“你这猴儿喝不过我,按理该叫我声大哥!”牛魔王也醉意朦胧,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
“是这个理!我美猴王输得起,该叫,该叫!”猴子在桌子下面应和。
那时的魔族还是由龙族说的算,连天神都要让三分,二人俱是无名之人,最多拥有个小山头占山为王,翻不起大浪来,可那般自在却是无可比拟,二人一来二共结识意气相投的兄弟共七人,七人花果山结义,牛魔王做了大哥,猴子酒量最差,只做得老七。
再后来就是因为那杆金箍棒惹怒了龙族,兄弟七人却一战成名,把四大龙王打得节节败退,最终龙族服了软,这下子魔界可变了天,魔族七大圣如平地突然长出的山一般,威望甚至压过来龙族。
遥相呼应的七个小山头变成了魔界七根撑天柱,各路草莽英雄也借势纷纷崛起,不再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实力强弱之别,去你的龙族神族,老子只靠拳头说话,魔界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盛极转衰是谁都懂得道理,天神不愿见到魔族的强大,与希望恢复独尊的龙族一拍即合,他们的第一刀,刺向了同为七大圣的覆海大圣蛟魔王,这个最不受龙族待见的私生子。
牛魔王端起酒碗道,忆起那将整个东海激起数丈高的二弟,龙族?狗屎!我只知道蛟魔王死时血染东海三千里。
“老蛇,这一碗敬你!”牛魔王满饮,又将大碗满上。
如果勾结天神围杀蛟魔王只让魔族一些好汉不齿,那么天神暗杀鹏魔王就激起了整个魔界的不满。牛魔王号若尘,鹏魔王自称云程万里鹏,是七大圣中唯一没有势力的一个,喜好独来独往逍遥自在,连自认潇洒的牛魔王都承认老三风流,可纵使一扇九万里,这位故事最多的混天大圣也没逃过天罗地网。
“鸟儿!敬你。可惜再也比不了谁帅了。”牛魔王再度满饮。
自此,反天大旗高树,就连龙族也聪明的站回阵容,“好一个移山大圣狮驼王!五岳压下来算什么,给爷再来座昆仑!”牛魔王又饮一碗,这是大战最悲壮的一幕,天降大山欲断魔族后路,狮驼王一肩扛之,让己方撤退,一座两座三座,五座大山压的狮驼王已单膝跪地,他却还向天叫骂道,“太轻太轻!儿子们,把你们的昆仑丢下来爷爷照样扛得起!”
最后,移山大圣倒下了,昆仑从天而降,连尸体也没找到。
牛魔王又连饮两碗,为战死沙场的兄弟喝彩,最后两碗,他停顿了一下,“猴子,这两碗酒提前敬我们俩这还还未亡之人,愿从此生死无憾!”
喝罢,牛魔王将酒碗重重摔在地上,哈哈大笑,“醉了,怎么醉了?本公子当初可是凭酒量才做得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