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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打劫

江面上薄雾冥冥,一客船小心的驶过了水流湍急地势险要的峡谷地带,终于在开阔的大江中平稳下来。前方已是一片通途,船夫点燃了一杆烟枪,靠着桅杆在薄雾中享受迷离的快感,雾霭沉沉楚天阔,这艘从蜀地出发的船儿,顺着大江而行,还有不到半天便可到达荆楚大地。

船上除了来往荆蜀的客商与货物,还有一些普通的船客,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同处一船的人关系总是很融洽,这倒是消磨了不少旅途的艰辛。

在堆积的货物上一男子草帽遮脸,翘着二郎腿懒散的躺着,不与众人搭讪,只时不时的翻个身,打个哈欠。客商也不去计较自家货物被压到,专心的听着老船夫讲这条大江上的奇闻逸事。

得有个十年了吧,借荆入蜀也是从这条江走的,草帽男心里感叹,想不到我刘备还会把这路再走一遍。当年,一杆双管枪,一顶破草帽,年轻人只觉得在这个若大的江湖身似浮萍,求一逍遥自在便可,至于帮派纷争江湖大义,去他娘的大义,老子吃饱喝足自由自在比什么大义都强,在蜀地的高广大床未必比得上此刻货船上的懒散。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错就错在他姓刘,而这座江湖,名以上也是姓刘。刘备才懂得什么叫身不由己,人在大潮之中,唯有砥砺前行,才不会被潮水冲散,况且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兄弟,有的自己都没见过,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自己推上了如今的地位,所以,刘备他不能负了这腔热诚。

虽然嘴上叫着汉贼不两立,可从个人角度出发,刘备并不恨曹操孙权等人,毕竟立场不同,倒有一种出乎意外的理解,偌大的江湖,也许能懂自己不是张飞关羽,更不是孔明等人,而是自己的两个对手。

话虽如此,可你做到了这个位置,哪里还有什么情不情愿,你一个小小的率性而为,可能死的就是人,是那些默默推着自己前进的弟兄,刘备会记得别人的好,所以他总是把那个真实的自己忘掉。

不过这次过江却是他提起的,姓孙的,你抢地盘行,动我的兄弟,我姓刘的就不答应。双管枪已锈,草帽也破了,刘备鲤鱼打挺,从货物上跳下,扶栏而立,“老伙计,就不知道我这颗心是否也锈了?”他看向背在包袱中的双管枪。

江面上总少不了雾,约莫还有不到半日路程便到了荆州治下的第一个码头,刘备也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下船。这些天已经有不少兄弟陆续潜入荆州各地,而张飞赵云等人也在蜀地开始动员大部队,做出你背地里抢的地盘老子要光明正大的夺回去的样子,关羽却一直没有露面,甚至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关二爷没死,诸葛亮把消息压的很紧,把关羽算做一支奇兵,虽然只有一人但对敌人的心里压力无疑是不可估算的。

如今最大的变数就是曹操那边了,连诸葛亮都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听说那个曹老板修了一座孔雀台,号称大唐第一风月之地,这几年他们更是除了敛财就是敛财,几乎没和江南发生过争斗,越发的不像个帮会了。

“不管了,先把眼前的账算清楚!”刘备摇摇头,又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转身向船中央走去,里面的人正讲的精彩。

刘备刚要在人群中找个空位坐下,船突然的一晃便停住了,刘备一个踉跄,幸好自身有些还有些武艺,没有趴到地上丢人。船停了?难道是,触礁!

船上的人还来不及慌乱,便听得一声大喝,“江龙王杀到,惜命的留下买命路财!”

打劫?刚刚还在船上胡吹海吹见过大世面的人一下子就吓软了,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只听到一阵嘈杂的登船声,近十个裸露着膀子的大汉手持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吆喝着从不同的方向把众人围在船中央。

在这条江上走了数十年的船老大也觉得意外,江洋大盗江上多却也不假,可由于刘氏集团近十年对长江航运的控制,剪径的贼人早就死的死,逃的逃,这伙贼人又是从哪来的。

船夫哪里晓得,东吴初得楚地,也是手忙脚乱,有的地方根本顾不上,只是接手了重要的据点,等他到了港口,估计会被告知重新交一笔巨款作为保护费。

这伙贼人其实跟刘备很熟,当初是刘表旧部,后来二刘相争被打败落草做了匪,本来混帮派的就被主流社会瞧不起了,打家劫舍更是下三滥,这些人也是破罐子破摔,后来刘备肃清航道,这些人聪明,早早的放下武器,又改了行,种起地来。不过趁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干他一票是一票,上山为贼,下山为民,到时候大不了还去种地也不迟。

刘备见有人剪径,倒也不怕,心中还有些小喜悦,一叶知秋,说明孙权这小娃娃还没坐稳荆州这块地,可下一眼再看,却再也笑不出来了,贼人中大多是庄稼汉模样,可里面却又有张熟悉的脸,张先?

这人本是当初刘表帐下的一个小头目,刘备最开始是投靠刘表,地位不算太高,就与地位同样不高的张先不对付,还被张飞揍过一顿,但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后来刘备越来越得势,就再也没见过他的面了。希望他能认不出自己吧,刘备苦笑。

好在为首的张先并没有亲自去抢钱,而是在一旁压阵,两个喽啰从两边切近人群,一人拿一个油纸袋子,只是在人面前晃上一晃,那人便识趣的掏出钱才来求个平安。

一般是盗亦有道,打劫的也不会全部抢光,会给人留些钱财路上回家,可这伙人却不一样,谁知道还能抢几次,要不是货物太大,恨不得一起搬走,可苦那些兜里揣着大钱的客商。

刘备压低草帽,自觉的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本以为用钱可买个方便。可谁想到,歹徒拿了钱反而没有走,又瞥向了刘备的包袱。

“你!包袱里面装的什么!打开!”汉子厉声喝道。

刘备低头装傻,一时间也发慌起来,冷汗从背后也透了出来,猛龙过江被虫欺。可谁叫你包袱做得那么精致。

“拿过来吧你!”悍匪伸手使劲一拽,刘备这边用手也紧紧拉着,这倒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二人两边发力,包袱应声扯破,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发出,双管枪落在地上。

“枪.......”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匪徒顿时吓得偃旗息鼓,大唐虽说是有了火器这种物件,但主要还是以冷兵器为主,普通人见了枪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刘备又把帽檐压低了几分,捡起双管枪,嘴里挤出个滚字,既然枪都亮了出来,还怕他作甚。

歹徒也顾不上抢钱了,一齐聚在船头,为首的张先打量着这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倒感觉一种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别人有枪!好家伙遇见硬家伙了。

也没思量多久,张先识相的叫道,“扯乎!”反正也抢的差不多了,不值得在搭进去两个人,被枪挨到可是飞死即伤,贼人也有自己的考量。

几声扑通的落水声,匪徒有顺序的跳下船去,有个还很好面子,跳水前说了两句场面话。劫匪走光后,船上的人小心的打量着刘备,不自觉地远离了几步。

这时远处又有一艘小快艇逼近,蒸汽炉的声音很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上的人心惊胆颤,生怕又是土匪,刘备心也是悬到嗓子眼,不知这枪是收起来好还是拿着防身好。

快艇上是一女子迎风而立,擦拭着手中的小钢炮,“老头,是你说江上有匪徒啊!本小姐要是没看着,回去拔光你的胡子!”

而此刻的江边,刚上岸的土匪正兴冲冲的分着刚抢来的钱财,唯有张先没有兴致,双管枪?草帽?眼熟?是他!

“老大,给,银子!”

“还要个屁的银子!走,去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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