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值班医生领着陆奶奶走到医院的消防逃生楼梯,相对于整个医院来讲,这是个还算安静的地方,两人面对面的站着,那医生修长的身躯和陆奶奶那矮小还有些佝偻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格格不入,那医生没有说话,将手上的文件夹交到奶奶的手里,奶奶翻开文件夹,上面几行重点用粗黑色文字标注,保留一些本能性神经反射,新陈代谢和认知能力。奶奶看不太懂,抬头疑惑的看着医生,还没等奶奶问,那医生就开了口:“植物人,曾受到过长时间的窒息所造成,大概就是这几天发生的。”
陆奶奶迷茫的看着那医生,自己那小孙子何时受到过长时间的窒息?那医生把身子转过去,貌似并不想看到陆奶奶那副满面愁容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背对着陆奶奶:“想躲:“是躲不掉的。”陆奶奶打了个哆嗦,似是诧异的看着那医生“你说什么?”
“不说它们不让你们活下去,就是现在这个反封建的时代,也根本不会给你们留活路,猎妖师是吧?我说的对么,应该对吧。”那医生耸耸肩,貌似很是玩味,但却始终没有回过头,陆奶奶一脸惊讶的看着那医生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嘴张开半天,却只是叹息了一声,没有表示认同,也并没有表示反对,那医生转过身子,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伸手交到陆奶奶手上,那物体看起来并不大,也就是手掌心那样的大小,陆奶奶打开上面包裹着的布,那布下面包裹着一块貌似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那吊坠看起来已经很旧的样子了,体身上还雕刻着花纹,并非铜,非铁,非刚,不知道是何材料制作而成,整个物体流露出一股古朴的感觉,又好像苍老,沧桑的样子。
突然,那陆奶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恐惧的看着那医生,嘴张的大大的,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拿着手上那吊坠用力的朝他扔了过去,话也不说,拖着那佝偻的身躯尽量想更快的跑出消防逃生楼梯,那医生手接过吊坠,轻轻的摘下了口罩,又是一声叹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随后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坐电梯,而是匆忙的从消防楼梯走了下去。
陆奶奶进了病房,那小陆任还是一脸呆呆的坐在病床上面,陆奶奶也没时间去理会周围人群诧异的目光,费力的背起小陆任,从病房疾驰了出去。
而他们刚走,值班的护士和医生就例行查房走到了这间病房,那拿着小陆任病例的医生一脸疑惑的问旁边的患者,旁边的患者告诉他刚刚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给那老人叫出去了,那老人回来后就像发疯一样背起那小孩就走掉了,在场的人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可能明白的人,只有陆奶奶和那个带戴着口罩的医生了,或者说,他也可能并不是医生。
周围的病人推推搡搡,传来一片不满的骂声,来到电梯口,正好有一部电梯还没有合上门,陆奶奶有些接不上气,但还是费力的跑了进去,那陆奶奶算是松了口气,放下小陆任,电梯门缓慢的合上,陆奶奶背靠着电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小陆任也是完全的没了表情,呆愣愣的站着,也不说话,这些倒也还正常,毕竟小陆任被诊断为植物人,让人不理解的是周围站着的人群也都不说话,面无表情,这大夏天的,按理来说电梯里头人多,应该是闷热的,再说这是大中午的,现在却是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传到脚面,让人直打寒颤,电梯里的人谁也不看谁,站的笔直,怎么看怎么的诡异,陆奶奶睁大了双眼,惊讶的说不出话,因为那些人身上,穿的居然都是,居然都是寿衣,那是给死人穿的衣服啊,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电梯?这究竟是什么电梯?陆奶奶不敢说话,默默祈求着,双手环抱着小陆任的脑袋,电梯还在缓缓下降,那电子显示器上显示着七层,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快点啊,陆奶奶不敢再去看周围站着的人,生怕出什么事。
六层,四层,三层,一层,陆奶奶紧紧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却又提了起来,那电梯,那电梯没有停,继续向下驶去,电子显示器上开始显示古怪的东西,负一层,负三层,负七层。。。。。。。不断变换着数字,那显示器?居然开始用繁体数字表示,九层,十层,又变换成看不懂的数字,连续滚动数次,似乎是那显示器显示不出来的文字,憋了半天,砰的一声,居然炸开了,那电梯也随着爆炸的声响咣当一声停了下来,随着几声震动,电梯灯闪了几下,出现了几声电流响,灯,也灭掉了。
听声音,那电梯门应该是打开的,陆奶奶抱起小陆任,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走出来,周围的景象,早已经不是医院,这空间没有灯光,但却可以看得见东西,只不过四周都是昏暗的景色,弥漫着浑噩的气息,整个一个腐烂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周围的空气也是一股酸臭的味道,那味道甚是刺鼻,就好像在煮一锅烂肉一样,处处都是腐烂的样子,处处都透露着粘稠,恶心,,腐败,没什么词语再能去形容了,有生物?几个远处看不清的物体在移动,看身形好像人类,开什么玩笑,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医院的地下有这种地方么?
陆奶奶牵着小陆任的手,小陆任依然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嘴角又开始留口水,对着周围的诡异景象视而不见,陆奶奶开始看着周围,想要寻找一条出口,但却不敢随便移动,突然,她定睛看向一处地方,那像是河流,但那绝对不是河流,而是很多污秽粘稠的液体组成的,暂且就当作是河,那河里头漂浮着什么东西,好像是房子,很大一座房子,似是古朴苍老的感觉,却又伴随着诡异,与让人不敢靠近的存在,陆奶奶的目光躲避开那个地方,这一躲避可不要紧,直接让陆奶奶的心脏提到嗓子眼,那河流与那河流里头漂浮着的房子,又出现在陆奶奶转移目光的那个方向,陆奶奶的眼神明显是害怕了,她回过身看向刚刚的那处地方,果然,那河流又再次出现在目光里,这还不要紧,每一次去看那地方,那地方就像是长了脚一样,离他们这祖孙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陆奶奶这回是真的慌了神,马上紧闭上双眼,不敢在去看任何地方,过了有一会,寻思着总在这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啊,鼓起胆子,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妈呀,这河流就在自己的面前,就在面前,那漂浮在浓稠液体里头的房子一半倾斜着陷在那液体里,另一边漂浮在上面,那房子的大门都没有合上,里头一块巨大的牌匾,悬挂不住,当空砸了下来,直冲着他们俩的面门。
陆奶奶急中生智,抱起小陆任,想要退回到电梯里头去,那身后,哪还有电梯了,根本早都不复存在,或者说,根本就没出现过,而那巨大的牌匾已经离他们不足两尺近的距离,陆奶奶睁大眼睛,看着牌匾上的字体,颤抖的念了出来,那是,那是,“梁家大院。”
话一出口,小陆任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但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察觉这些,那巨大的牌匾,带着腐朽的气息已经砸下。
猛的一哆嗦,陆奶奶睁开眼,还是环抱着小陆任的姿势,但是周围的景象却是正常的,电梯还是那个电梯,人群也不是木那的,就连温度也是正常的闷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的手搭在陆奶奶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似乎是很不高兴,喂,老太太,一层到了,磨蹭什么呢,赶紧给我下去,后面的人还着急等着呢,你在这占什么地方。
陆奶奶回过神,对刚刚的种种印象还是觉得很疑惑,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刚刚绝对不简单,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却并不能理解,抱起小陆任走了出来,差一点没有摔倒,走出医院,身体真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刚刚那难道是幻想?或者是真的?不不不,一定是幻想,可那梁家大院,难道说,还是躲不掉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脱么,宿命?摸着小陆任的脑袋,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那曾经的丈夫,曾经的儿子,他们都因为,唉,不想这些,陆奶奶领着小陆任上了回乡下的客车,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乡的路上下起了大雨,本来就不好走的路又变得满是泥泞,开了许久,就听见扑通一声,好像是车轱辘陷在泥里头了,那客车司机骂了一句,乘务员安抚了乘客,跟着司机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