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乘务员随着司机下了车,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玩意,十多分钟时间过去了,却不见车动一下,又等了许久,那满脸大胡子的司机走上车,一点也不修边幅,身上穿的夹克衫上一层油光锃亮,皮鞋上头也全都是污泽,他使劲拍打着座位,操着一股东北口音,喂,车上的人听着,给我下来些,帮忙推车,妈的,这车轱辘瘫在泥坑里头了,咱们车年头有些长,稍微有点坡就带不动,喂,我跟你们说话呢,听见没有。
起初大家也都不情愿,论谁也不愿意冒着大雨下去推车,毕竟车上又不止一个人,谁倒霉谁下去呗,可眼瞅着天快黑了,这四周林子还密,外头还下着瓢泼大雨,指不定蹦出个什么呢,再说那司机五大三粗的,瞪着一双牛眼看着大家,没办法,几个从城里头打工回乡的小伙子起身离开座位,帮忙推车,这外头的雨是越下越大,车却还是推不动,又有几个人下去推车,这一来二去的,忙活几个小时,天是完全黑了下去,赶上下雨,除了客车大灯照着亮,其他的地方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万幸的是车总算从泥坑子里头推了出来。
车也总算是开了起来,虽说是天黑,车外头电闪雷鸣的,但车子里头那么多人,却也不在乎什么,这眼瞅着要平安回乡了,突然之间,一道雷咔插就落到了车子的正前方,虽然离得很远,但却真是吓人的不得了,司机大骂道,这特么什么鬼天气,真是他娘的晦气,后头座位很多女性都尖叫了起来,那道雷映的四周像是白天一样,刷的一下又重归黑暗,还是只有车大灯的亮光,随后就听见天上轰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那雷就像是提醒人什么,又像是消灭些什么,老一辈的人不是都说,下雨天打惊雷是天上的雷公在劈作恶多端的鬼怪么,这些确实不知道,那陆奶奶本身就宛如惊弓之鸟受到挺大的惊吓,这一道迎着面门的雷真是吓的她不行,下意识的抱住了小陆任,就在雷光过后,一双小手放在了陆老太太的脸上:“奶奶,我们这是在哪?”
一雷惊醒梦中人?难道说?小陆任被这雷声惊醒?小陆任摸着奶奶的脸颊,轻声的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奶奶,我饿了。”陆奶奶吃惊的看着黑暗中的小陆任,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论谁也不敢相信啊,我们家的小陆任醒了,她没回答陆任,只是深深的把小陆任抱在怀里,热泪盈眶,完全顾不得刚刚的雷声所受到的惊吓,小陆任为奶奶擦去泪水:“奶奶不哭,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替你去收拾他。”
陆奶奶边哭边笑,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引得周围的人一阵观看,但也都没说什么“乖孙子,咱们这是往家走呢,等到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这陆奶奶为了这小孙子,可算是没少忙活,这一来二去的,小陆任居然能被一道雷惊醒,说出去也算是一段奇谈,这么说自己这都是白忙活了,却也不然,毕竟也算是因祸得福,先不管什么鬼啊怪啊的,总之小陆任醒了才是最好的结果,车子也平安的到达了乡下,那剩下的路上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到了站,还听着那司机在跟乘务员抱怨着,“他娘的,这天气,都耽误了老子跟我婆娘生孩子了。”又引得周围下车的乘客一顿哄笑,虽然这雨还没有停,天气依然是阴云密布的,但气氛还算是轻松,陆奶奶领着小陆任回了家。
奶奶在厨房做着红烧排骨,小陆任坐在热炕头上把玩着什么东西,饶有兴趣,因为下雨,奶奶不让看电视,也不知道这小陆任在那拨弄什么东西,那红烧排骨做好了,厨房传来一阵阵香气,奶奶端着锅出来放到了炕桌上头,轻轻抚摸着小陆任的脑袋,小陆任依旧是把玩着手里头的东西,全然不顾菜肴的香味,奇了怪了,陆奶奶推搡了下小陆任,“乖孙,赶紧吃饭啊,你不是饿了么,快别玩了。”顺手就抢过来小陆任手上的玩意,这一抢不要紧,陆奶奶这刚悬下的心又崩了起来,陆任手上的玩意,那是?那不是在医院那个奇怪医生给自己的古朴吊坠么,这一下顿时慌了神,赶紧四处望了望,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那陆奶奶带着奇异目光看着这吊坠良久,似乎这东西跟自己家有缘分一样,走到哪还跟到哪了,那吊坠镜面上刻着三个似是古朴的文字,用繁体写下的,“猎妖师。”
奶奶也不敢惊吓着孩子,轻声的问道:“孙儿,你实话实说,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小陆任眨着大眼睛,一手拿着一块排骨正在那饶有兴趣的啃着,支支吾吾回答道:“这个啊,是一个叔叔给我的,只不过那个叔叔带着口罩,看不清楚。”一句话,说的那陆奶奶是背后直冒凉风,怎么可能,内个人,何时出现的,明明都是我一直陪在陆任身边啊,这东西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给的,带着疑惑,却又好像不敢面对一样,颤巍巍的开了口:“他,他什么时候给。。。”
话还没说完,小陆任嘴里头的肉已经咽了下去,顺了口气,抢着奶奶的话说了下去:“当时我玩的正开心呢,那地方可多的花了,好多花我都不认识,有些花长得那么老高,比奶奶还高,可是就我自己,我想让奶奶陪着我一起玩,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奶奶,后来玩的太疯了,就把奶奶你忘了,嘻嘻,别怨孙儿啊,因为孙儿从来没看见过那么漂亮的花海,后来,那个叔叔就出现了,看着挺和蔼的,不过就是带着个大大的口罩,看不清楚脸,身上也穿的白色的衣服,对了对了,那个叔叔他会飞,他说领着我上天飞一圈呢,我就同意了啊,我还以为他吹牛,没想到他真的飞起来了,飞的可高了呢,只不过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并不是在天上飞呢。”边说着边拿起一块大排骨啃了起来,当小孩子可是真好,天真也好,可爱也罢,这小陆任可是心大的很呢。
那陆奶奶听完这一席话,算是彻底愣住了,这算什么,那个男人,带着自己家的小陆任从一片花地上飞起来?这明显不是常人办得到的事情啊,也就小孩子不懂,才会深信不疑,那个男人可以通灵?难道说。。。。。。?
那陆奶奶皱了皱眉头:“那你说的那个叔叔跟你说些什么了么?”
小陆任眨眨眼睛,寻思了一会:“嗯,说啦,他给我这个东西的时候,告诉我一些奇怪的话,看着他说的那么认真,可是我都没怎么听懂,但是他说只要把这个吊坠交给奶奶,您就会懂的,奶奶您就不会害怕了,孙儿就记住了这些,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大客车里头,看见了奶奶,晕晕乎乎的,然后肚子就咕噜咕噜的直响。”
陆奶奶不说话,用手抚摸着那古朴的吊坠,眼眶有泪水,但却始终没有低落下来,反复的用大母手指揉搓着那吊坠镜面上头的三个古字,那古字周围的花纹,映着昏黄的灯光,反射出异样的光芒,沉思良久,那陆奶奶叹了口气,看来一切都没能躲得掉,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该来的却也都出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陆家就剩这唯一的骨肉,看着那天真的孙儿,难道说,他也注定要那样生存着么,他才十二岁,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沉思良久,陆奶奶咬着牙,闭上眼睛,在小陆任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将这古朴的吊坠拴在了陆任的脖子上,但愿这东西可以护你平安。
那古朴的吊坠像是有灵性一样,看起来更为饱满光滑,那小陆任也开始欢喜起来,咧着嘴,用手举起挂在胸前的吊坠,在奶奶面前晃了又晃,似乎在炫耀着什么一样。
奶奶看着小陆任,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忧。
时光易逝,转眼间过了五年的光景,当年的陆奶奶为了小陆任能得到良好的教育,送他去省城读书,这五年的时光里相安无事,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梁家大院,那个奇怪的白大褂口罩医生也再没出现过,就好像黄粱一梦,所有美好与糟粕的东西,都不过是做的一个梦罢了,而小陆任,也长成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眉目清秀,笑起来蛮好看的,只不过和小时候一个样,还是那么的天然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