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让我们来说说大炮。”理查以负责人的正经态度点出目前李家急需的东西。
“刚才听了报告，我发现提到风家的大炮首发在一里（作者君注：大明一里合今天446.5米）外开火，首发命中。天呐！真是神奇的大炮，神奇的射手！我们一般在多远炮战？三百米左右吧？
好吧！
然后第二发在一百多丈（与今同，3.33米），再次精确命中！我不知道当时两艘船都是什么速度，但是以当时追击状态来看，不论如何，炮手们的装填速度是很值得称赞的——或许，这火炮的设计对射速有一定的提升？
刚才我听到了什么？精钢的千斤（再注：明斤等于今天604克挂零）炮？嗯哼，我知道大明在某些方面，经常有些小小的夸张，哈哈……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换算下大明的重量体制，我大概估测一下，这是一门很棒的铁质六磅炮（要解释放这里太长，请看作者话里的注一）！很棒！”
理查估量了一番，啧啧称赞。
汤姆更是热情道：“提督，我想我们需要它！近在咫尺，而且质量不逊色于英国国内的铁质六磅炮！我想这比我们远远跑去印度找那些黑心的英国奸商买炮，要好的多了！”
理查在一胖不由翻了个白眼。
华梅笑笑，在消息负责人带来的一堆东西中，拿起一张纸：“我想你们徐璈看看这个。这是这些天我们的人在实地探查的风家大炮的口径，因为仓促间不方便带来实物模型给我们看，只好画了这幅图——事先说，这是实际口径大小。”
理查奇怪地上前接了过去，马上瞪大眼睛：“不！这不可能！这是六磅炮吗？！不！”他不敢置信地叫了几声，然后坐下默默计算起来，汤姆等人早就好奇地围过来，一起看那幅图，同样很震惊，这不可能是英制六磅炮那么小的！
“考虑到肉眼观测误差，这至少得是八磅炮，或者九磅炮也很有可能！如果这观测结果没错，那么六磅炮的炮身重量放这么大的炮弹，只能是将炮管壁削薄！他们就不怕炸膛吗？！或者，他们和大明军中那些人一样，赌命放这些用不了多久的大炮？！”理查震惊又不屑地摇摇头。
“观测应该没问题，这是集中了很多人观察后，回来比量的最集中结果。奇怪的是，风家的水手们根本不阻拦好奇围观的人靠近——只要不上船，哪怕就隔着几尺在临船上看也不管。嗯，刚才汇报的人这么说的，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华梅微笑着说道。
“或许这是风家在明面上，向外界展示自己的武力！”一旁的易安冷不丁地说。
“不错，我也这么想。”华梅笑着点点头。
几人都表示同意。
“至于管壁厚薄的问题，”华梅转向理查：“以目前了解的风家家主的资料来看，他不是一个喜欢手中出现不在掌控中的事物的人，也不是一个忽视部下人命安全的上位者。
所以我想，这大炮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炸膛的，如果会炸膛，那么早就在检测阶段就被他拒绝掉，根本不会出现在人前！
你大概忽视了一个词——精钢！”
理查仍然不可置信，带着些失落和不服道：“这可是全欧洲铁炮技术最好的英国都做不到的……哦，天呐！”
华梅很明白他的心理，因为她也经历过，并且很长时间一直在受着束手无策有心无力这种悲哀的折磨。可是如今，她的脸上泛起愉悦的光辉。
稍待片刻，等理查和汤姆易安平静了心理接收了冲击，杨西恩无声傻笑张大的嘴巴合拢了，华梅语声中带着骄傲地缓缓说道：“这是一个将近两千年钱就已经使用铁器的国度，这是一个一千多年钱就大规模使用钢制武器的国度，更是一个诞生了指南针、造纸术、火药、印刷术、地动仪……等诸多智慧结晶，以及众多你们西方所说科学的论著的国度！区区钢制大炮，又有什么值得太惊奇的呢？！”
缓缓点点头，仍然有些不能接受的理查忍不住嘟囔着：“风家的大炮没有铁箍加固炮身，就是说是一体制成还深具不会炸膛的信心？钢的流动性那么差，不是铸造，难道是……钻磨？不！我必须得亲自看看！”
华梅摇摇头：“这恐怕不大可能，据说风家只有三条船，来时我们在路上就见到了……嗯，杭州他们和官员们不睦，或许还留有一些备用的大炮——反正他不怕官军的检查，再诬陷他暗藏火器图谋造反什么的……”
好强横，好霸道，好……自由啊！华梅说着说着，不禁悠然神往。
“是啊，小姐，我们可以尝试和他接触一下。反正大家都是大明人，咱们买来自用，他入了这行，也该知道面对国外势力，大明自己人最好是抱团吧？
就算不是他们风家的独门秘传，他也是买别人的，那咱们也多了他这一条买炮的路子……必须得和他打好交道，小姐，这交给我吧！”
杨西恩沉声说着。李家是大小姐当家，虽然说风家同样是年轻人，又都是豪迈的海上儿女，不过终究男女有别，总要考虑点物议纷扰吧……再说，自己先出面，谈不好也留有余地。
华梅犹豫着思考了一下，不置可否：“等我再想想……我们先说下个问题。”
她又拿起两个钱袋，解开绳子，分别倒出，聚成两堆银币，妙目流转：“你们看一下，有什么不一样吗？”
几人又围在一起仔细看着，汤姆道：“这个和我们见过的差不多，应该是大明官方造的吧？”他指了指那堆光泽暗淡的银币，目光转向另外一堆银亮璀璨的：“这个……第一次见到这样亮晶晶的！天啊，如果是邪恶的巨龙们见到了，肯定会抢回去做床的！”汤姆有些惊奇地赞叹着，脑袋又开始跳脱。
华梅莞尔一笑，满室添香。
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瞄了提督一眼，赶紧又看着同样光辉闪烁的银币，嗯……
杨西恩注意力都放在了银币上了，各拿起一个，贴近了掂量、对比查看，怀疑道：“这不会是假的吧？我听说有不良的西方人拿假银（铂金）造银币的。”
好吧，杨西恩这无意的话一竿子打翻了在场三个西方人……理查微笑着摇头，汤姆翻个白眼，易安呆滞地挑了挑眉毛。
华梅忍不住地掩口胡卢。
汤姆俏皮地也各拿一个，双手大拇指一弹，交换了个手，潇洒的接住，然后各吹了口气放耳边听那嗡嗡声，微笑道：“都差不多啊，应该是真的。”
“华丽的外表不能判断的话，那就剖开看看内在！”酷酷的易安拿出两个银币立在桌子上，抽出匕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急速砍下。
“嚓”地暗响，硬度不是很高的银币被切开，不过易安眉毛不自禁抖了下，有些惊疑道：“这个，风家的银币，很硬！”抬起手，钢制匕首上刃部一个小小的裂隙让他心中一震。
两个银币，分成了四瓣，众人轮流拿起检视对比。
看里面，大明的官方银币，银和铜的颜色混合的不是很好，竟然不如风家的材质均匀，风家的那银铜混合溶液几乎就是另一种金属的纯净颜色了！
而在风家那银币的断口处，仔细查看还能看出细微的不同，一层极细极微小的金属差异感在表层与内部银铜材质间出现。
“这么细薄！”理查拿着风家银币的一瓣，看完后不禁赞叹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们的银币这么闪亮、这么硬的原因吧？这细细的涂层是什么金属呢？
现在我可以肯定了，风家肯定有独门的冶炼铸造技术，所以他们在钢制大炮和铸币上都能与别人截然不同，远超同行啊！”
众人都知道，银子是很容易见风变黑的，不黑也是灰蒙蒙的，就像那些大明官府造的银币那样，这也是众人刚才怀疑风家的银币是假的一大原因。
且不说光泽，再来说表面的形制。
大明官方铸钱都是用的母范、母钱，雕版比起周边倭国、朝鲜、安南等小国自然是精美的多，可是比起风家银币上文字的优美，花纹的婉转，线条的流畅，官方造的又大大不如了。
况且，母范也不能用很多次，要一批批的雕刻替换使用，这也造成拿起一把大明银币，很容易就会看出这里面文字花纹上的两三个版本的差异，更别说铸造过程中，文字和花纹的细微变形了；风家的呢？几乎是现场写上去画上去的！而且细细对比每一个，就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更别说风家的银币很硬很耐磨，这比官方银币防剪防磨好多了！
如此种种，反倒衬得大明官方银币像是假币，而风家银币却是货真价实的十足真币了！
“难怪风家的银行开了兑换，那么多的人都去抢着换……”杨西恩喃喃道。
“提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换？现在好像还是有百分之十的利润！”理查眼睛放光，“何况，听说有大额银元券附带着神秘符咒的！我想我们可以省几个抬银币的箱子了！”理查顺带着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换！把全部十几万银子先拿去换了再说买东西的事情！”华梅当机立断地说道：“多了一万多银币，几乎就是一条大福船了……
杨叔，你去重新安排人手全面了解风家势力细节，准备和风家主接触；汤姆你们，去多方收集下大炮的情报资讯，最好能自己亲眼看到，再来将结果告诉我。”
几人领命而去后，华梅放松下来懒懒地坐着，把玩着光滑闪亮的银币，眼中光华流转……
……
风家，新购置的主宅，风若虚正和新招募来的船匠们商讨着那种六百料新船的建造问题，一个少年进来，在他耳边低低报告了，风若虚就是一阵冷笑：“真是好大的胆子！小爷我就去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