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送孟老爷子到船上,带着人守好船!禁止闲杂人等靠近,不听劝的,开枪,放炮!三儿,带几个人,扛着旗,跟我走!”风若虚手一挥命令道。
“啊?”赵虎有点不乐意了,“少爷,怎么又是我留守啊?换个人成不?这次让我跟着吧?”赵虎眼巴巴望着风若虚。
风若虚斜睨了一眼:“三儿有你那能力吗?老巢丢了你负责?”
赵虎怏怏地回去了。
“你们,都别装死狗了,”风若虚对那些惶惶然不敢起来的差役们说道:“起来给爷引路!这个绿螳螂,上面的官叫什么来着?”
差役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这是不是“投敌”?以后会不会被拿问啊?
可是看着风若虚的脸色开始难看了,他们便齐齐看向其中一个最资深者。
那差役此时却是不敢不回话了:“回爷爷的话,杭州市舶提举司,有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其他吏目……”他偷偷看了眼那癞蛤蟆一眼,“从九品到八品,人员不等。”
风若虚有点挠头,这些官儿们比他想象的多啊:“算球!谁离得近啊?先去近的!一正二副挨边揍!嘿嘿,当然,你们可以撒谎带错路,不过,要能骗过爷才行,后果自负啊!”风若虚似笑非笑地打量众差役一眼。
差役们哭丧着脸,连道:“不敢,不敢!”
没奈何,虽说担心以后,可是还是顾着眼前吧。或许有品级的官员这位爷不敢杀,但是自己这些人算个屁啊!连个编制都没有!就算杀了,谁又能拿他怎么样啊?何况看这爷的手段,无声无息地死了才是最正常的吧?!
堂堂大活人都变成癞蛤蟆了,你别说这位高人招不来厉鬼晚上去伺候你!
而且,谁能肯定这位爷一定不敢杀官儿的?杀的后跑海上去谁管得着啊?!
就这么着,一群鼻目青肿的差役互相搀扶着在前面领路,中间李三趾高气扬地举着风家大旗招展着,旁边六个强壮的水手兴奋地摩拳擦掌地护卫,随后就是风大官人又随手拿出他那躺椅滑竿,面无表情的四鬼在街道两旁和后面一大圈远远跟着的人惊骇的目光中淡定地抬着。
倒不是看热闹的人们知道这是“鬼”了,只是风若虚同样招手就来,无中生有的手段给震的。
嗯,顺便提一句,倒不是五鬼现在能堂而皇之地走在太阳底下了——至少现在那是不可能的。
虽说五鬼已被祭炼地实力大进,但是目前还没彻底脱离开“阴物”的范畴,风若虚也正犹豫着是朝黄巾力士这一阴转阳偏向实质存在的进化方向,还是朝着继续灵体化的“灵鬼”方向。前者放在外面威慑,干活出力打架什么的是个好手,后者还能继续放丹田祭炼温养,而运用上因无形而巧妙,而且布阵什么的是个帮手……
故此就因为风若虚的犹豫,这五鬼境界卡在这了。之所以大白天能出现,不过是外面罩着一层息壤珠发出的五行土之力,隔绝了烈阳之气而已。
且说差役们领着风若虚,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眼睛怯怯地看着风若虚,却谁也没出声。风若虚理解他们不能主动开口的窘境,也没太在意。抬头望去,不由哑然失笑。
浣花楼……这他么的,貌似是一处秦楼风月场所?!这大太阳都出来了,这官儿还高卧不起呢!看这些差役们不假思索就领到这,肯定是极为熟悉他们这上司的上司的作息,还必须是形成习惯了很长一段时间……
呵呵,这么说,这官儿还真是清闲幸福的很呐!夜眠花柳,日日笙歌,就不知道这中间的花费,是多少来自于刘船东这些辛苦的海商了!
“咣咣!”一个水手上前砸门。这当儿,青楼中人一般都还没起,相当于正常人的后半夜。起码得到中午,这满院子的恩客姐儿们才能“晨起”洗刷刷,各分西东。
“来啦来啦~哎呦我的爷,这么早的光景儿,咱院子里不接客啊,您可是真急的~”门后面传来带着点不满暗藏着调侃的声音。这点冒犯,一般正常的恩客顶多也就是斥骂一声“好龟奴!”这都是这帮子寡廉鲜耻的家伙们早就摸熟了的。
打开门,这睡眼惺忪的龟奴一看就傻眼,妈呀,门外好大的阵势!下意识发力关门,却被水手一把按住了。
“市舶提举司的老爷是不是在这?”
龟奴眼睛一转:“爷啊,您找错地儿了吧?咱这就是欢乐场,您要找市舶司的老爷,那可得去衙门不是?要不,小的给您指个道儿?”
“跟他废什么话!”李三一脚踹在门上,猛然的巨力轰地将门大开,藏在门扇后自作聪明的龟奴被门板呼在脸上,几颗牙齿当即飞了出来,麻木之后的剧痛让他当即惨呼起来。
话说自从风若虚扔白菜一样,洒出去以前那些外门弟子们珍若至宝的培元丹,手下这二百多人身体都大变了样,只不过或多或少而已。和赵虎一样李三也得了一整颗,原本黑黑精瘦的身体,也有点向着赵虎那脑子里都恨不得长肌肉的方向发展,至少是比以前壮实多了。
“没个眼力劲儿!”李三看都不看那龟奴,继续教训着:“没见少爷在后面等着的吗?!再说,这帮子车船店脚牙,你这么问能问出个屁来!蒙不死你!”一连串毫不留情的话让那水手满脸涨红地低下了脑袋,咬牙切齿。
你说他在恨李三,不不,怎么可能!
作为刘船东随船转让的水手,他们愿意留下来,风若虚也愿意接收。虽然不是李三他们这些老人,不能随着叫“主人”“少爷”这些带着亲切和阶层划分的称呼,可是风若虚接收他们后,在一应吃穿住用都是一视同仁,在水手伙计圈子里,都是最好的!
训练用的枪炮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拿刘大锤刘头儿的话说,就是总算知道什么是活在天堂上了!
本来听了传闻的东家的神秘莫测的高深手段,作为属下他们都与有荣焉。而之后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分享了一颗传说中的宝贝培元丹之后,自身的变化让他更明白了什么叫神仙弟子,仙家至宝——从前跑海留下的各种隐疾暗疾不见了,力气更大手脚更活耳聪目明头脑清楚,整天使不完的劲儿!连跟相好的做事儿,都被百般痴缠……
前几天碰到海盗轻而易举灭了,虽说没有伤亡收获挺大,放以前那是千求万求,可是现在就完全不放在眼里,只为不能在东家眼前一展威风而不满足。如今呢,又碰上大事儿了,还很幸运地被李头儿选上了,可自己就是他么循规蹈矩的……没眼力劲,办事不利,在东家面前丢人了吧……
想到此,水手恶向胆边生,一伸手抽出小腿上绑着的,东家发下来的所谓“随身水手刀”,大踏步上前,左手一提那龟奴就轻松摔在前厅花几上,右手水手刀毫不犹豫就一刀插了上去!
“啊!!”龟奴发出一声惨嚎,脖颈青筋暴露,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虽说龟奴为人轻贱,常受打骂,可是比起现在受的,以前那就是在天堂了!
何况是早上脑子还没睡醒的时候,先是一嘴牙不知道被撞飞几个,敏锐的剧痛让他觉得生不饿死,可是现在,更剧烈的疼痛从右手上传来,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了,就好像已经废了一般!龟奴的意识一阵阵的空白。
“说!市舶司的官儿在哪儿!”没有多余的话,水手就是那么微红着眼睛瞪着他,话声也不高,但是龟奴敏感地感受到,若是自己再为了院子打花枪,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也不知道谁能给自己上柱香呢!
剧痛之下茫茫然的龟奴,泛起强烈的求生意志,不假思索就用完好的左手指向楼上一处房间。
“干得不错!”李三一拍水手的肩膀,赞许道,“就是得这么利索!”
被李三一夸,水手的杀气一收,绷紧的面皮放松下来,偷眼往回一瞥,见东家轻轻点头一脸微笑,不觉就有些受宠若惊的飘飘然的轻松感。
“上!”李三一挥手,其他几个水手如虎狼般扑了上去,浑然不顾听了龟奴的惨叫,衣衫不整出来查看的院子里各楼粉头们的尖叫。
李三自己就这么一手持旗,一手叉腰,和两个水手站在风若虚的滑竿边,睥睨四顾,好不威风!
风若虚的滑竿好在不是宽大的那种,要不然就算李三能力不够,那四鬼也得一人一脚将院墙给踹倒,将滑竿抬进来了!
刚才那水手此时和李三一个心思,胸臆间一股豪情都满得几乎溢了出来,让他放声痛快地狂吼一番才行了!
曾几何时,自己只是最下层的伙计,吃着猪食睡着没光的猪窝,穿着烂衫,没有家没有婆娘,玩只要是女人就行的最便宜的窑姐儿。如今呢,偌大繁华的杭州能排前几的大院子,雕梁画栋在他看来就和皇宫一样的青楼,满楼的人就这么和那些被惊醒的人一样,惊慌地偷瞧不敢发一声,匍匐在自己的面前!
更别说,此行就是来捉官儿的!比县太爷还大的官儿!任取任求,任打任骂!哈哈!
虽然知道他们害怕的不是自己,可是作为其中的医院,水手此时却觉得无比的自豪,对自家东主的某种信念更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