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刘船东震惊于风若虚的神秘,心中也隐隐有所猜测。
风若虚轻描淡写道:“一箱银币也不多,这里面有一千两百枚,正好是广船的价钱,本来我就准备了这么些买你那船的。虽然你把广船奉送了,不过不是还有大福船吗?你可以把它当定金,也可以现在兑换,只须折色后给我一千一百四十两就好。当然,若是还想换更多的也行,不过你得先把银子拿来,然后我晚两天付给你银币。”
“我……”刘船东看着箱子脸上阴晴不定,若是刚进屋时听到这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会换了,而且随后还会兑换更多——物以稀为贵,任何时候,稀缺的资源都是商人梦寐以求的!眼前的银币,不仅仅是钱,还是身份,是地位,是表明了,我老刘身后有靠!
可是听了风若虚的故事后,他反而疑神疑鬼——这是不是狐狸的骗局啊?
风若虚也不催促,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
“我换了!随后府上还有些窖藏银两,就麻烦公子了!”没让风若虚等多久,刘船东就下了决定。
风若虚脸上露出一丝赞赏——想必这刘船东也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想的差不多就是“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样的吧,若是自己真是高人,当然万事大吉;若是自己就是像那狐狸故事中一样变化了再来折磨羞辱他一番,想必他也做好了准备,存了死志。要不就在随后的再次被迷惑中一步步凄惨的家破人亡,要不就是自寻死,用“死了也要溅你一身血”的狠辣给狐狸添上笔恶业,让老天来收拾妖怪!毕竟,人为至贵嘛!
哎,真得得说,这人的果决,成功实非幸致!
此处卖船休息处自然不会存的有银子,刘船东叫家仆赶了几辆马车,除了搬上箱子,还是为了给风若虚他们代步。
然而到了他主宅门前,按着事先吩咐,两个家仆抬箱子时“一个不小心”,箱子咣地落地侧翻,白花花的一枚枚银币像是水流一样流泻而出。刘船东见状高声斥骂:“两个不中用的东西!老爷我短了你们饭食不成?搬个银箱都没力气!老爷我过两天还要换几大箱子来,你们不得全累死?腌臜泼才!”
刘宅本来就在繁华之地,来来往往人流众多,这样一幕许多人亲眼所见,回去之后自然加油添醋,于是刘船东门路宽广一箱箱银币随手可换的流言传播开来。
风若虚看着这些,心想事情不在复杂,计谋不在巧妙,这人心思可也算的练达了。
进去给刘船东夫人驱邪实在不值得一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妖怪作怪,一个定神术解决,刘夫人恍然苏醒,回忆前事不免悲喜交集又哭又笑,让刘船东一番告慰。引见了风若虚,千般谢过之后,刘船东与妻子说起风若虚的分析,不免又惹来妻子好一番埋怨责怪不提。
刘夫人退下歇息后,分宾主坐定,刘船东让婢女奉了香茶,略略品过,便好奇问道:“公子勿怪,刘某之前两次蒙公子施术搭救,好似却是两种术法。莫非其中还有什么说法?”
风若虚淡笑:“其实也没什么,前次是刘船东为妖所迷,是主魂失位而不自主,犹如风浪相激,随波逐流,故此定神术使其复位而已;后者是刘船东心生疑惧,失魂落魄,就像是一人疾奔十里,身软力弱气虚,所以凝神术使其迅速补益元气,然后复如常人。刘船东可明白了?”
刘船东恍然,赞道:“公子高妙!道法之中,果然神妙无方。”
风若虚笑了一笑,对客套话也不在意。又谈了些刘船东海商经历,风若虚略有所得,便被刘船东引去藏室。
莫看刘船东家财万惯,身家上十万两,可是现银却是不多,其实这也是常态。商人将钱生钱,然后买房置地,除留有一些后备财富,少有大笔存于家中地下者。不像是师父曾经笑言晋地“土老财”,无有生发之法,只好收得银子铸成一个个千斤重的银球,换做盗也盗不走的“没奈何”,一年又一年的发黑闲置了。
其实若不是刘船东被岳家逼迫,转卖物产换成现银,大概就是即便被迷,也心中存了万一事有不谐就带现银和小妾远走高飞的打算吧。要不然家里定是没有这许多存银的。
“公子莫怪,”隐秘地到了地窖,刘船东小心翼翼对风若虚说:“家中要留有些以备支出,这八千两先请兑换一半,待银币换回再兑另一半,公子以为如何?”
“无妨,”风若虚满不在意,“换不换的,这本来就是刘船东你的权利,我也就是手头有路子。虽然说是交易,不过你奉上这许多物事,我也不吝小小回报而已。”
当下大秤称了银子,应了折色,风若虚不动声色地将四千出头的银子,挥手间变没了——息壤珠中,贵鬼又有活了,哈哈!
这纳须弥于芥子的手段自然又惹得刘船东一番敬畏地奉承,风若虚谦虚两句,往回走时,心下却哈哈大笑:“发财了发财了!按师父的话说,我是不是该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填五脏庙,倒一碗让人眼馋啊?不对,这也太小气了,我是不是该买两艘广船,一艘用来跑货,一艘拆着玩啊?哈哈!”
好吧,风大官人这是前天心里有了压力,现在给了刘船东一箱银币身上就只剩几枚,骤得大笔银两心里失衡了。
不过要说发财,风若虚也没说错。
银九铜一共计七钱二分重的银币,当一两用,其实用银就是六钱四分,那么风若虚铸银币,转手间就是一半的利润啊!
那位说了,作者君你算术咋学的了?难不成铜不要钱?人工不用钱?
您别说,还真不用!
想当初,师父考核风若虚师兄弟们的五行遁和心火炼器初阶段,都是固定百块银块和十片金叶子罢了。可是难不成每到一处就只有金银两矿?不然,其中夹杂伴生其他矿多了,而且后来练习炼制些其他法器,也需要大笔常用的铜锡铅等物。所以说像铜锡铅水银这一些常用常见的,却是不少的,少说也几千斤。其实珠子里最多的却是铁,这是风若虚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下产生的副产品,这却暂时不提。
至于说人工……额对不起,贵鬼,你需要钱?(贵鬼泪流满面——又欺负童工!)
又有人问了,既然有那么多铜,为啥不炼铜钱?风若虚肯定会翻个白眼——面值那么低的货色,还不够我支出的心火花费的!
说回正题,这一笔银两,炼成银币,大概会有六千余枚,支付刘船东四千二百枚,差不多还剩两千枚,然后刘船东另外一半再来炼制,四千银币到手!
至于说炼制时间,其实玲珑塔一层那个八卦炉,却是门中唯二的炼器炉之一,品阶还是灵器,外表能大能小。其炼制工效取决于风若虚的境界——他的境界提高了,贵鬼的能力也就更强,用起八卦炉,撑起里面的芥子空间也越大,各法阵也就越有效率。以目前他筑基期的修为,大概能撑起三尺方圆的材料进去,并且完美操作。
而四千两出头的银子,压成一团,不过是一尺见方三寸多厚的大银块……即便加上那点铜,也是小菜一碟啦,完全一波流!至于一波时间,额,心火也就是三昧真火中之君火,亦称神火,炼化银块这样的凡物,不过反掌之间,然后八卦各阵随发,到银币炼成落入木箱等容器,不过短短数息罢了。
修者手段,岂是凡人铸模然后融银化铜然后分液铸造最后打磨等小批量制作可比?
笑谈间,思忖完毕,风若虚道:“我可现在以五鬼搬运术送到铸币司,大概今晚最迟明天就可完成,然后五鬼运来,刘船东心里有数了吧。”
五鬼搬运术!刘船东一听,既惊且畏。
世上人,大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既欲深究一番满足猎奇心理,又担忧恐惧畏其害己,大多都是叶公好龙,刘船东也不例外。
当下更是恭敬:“刘某不急,一切听公子安排。”
出来之后,坐到花厅,刘船东殷勤问道:“不知公子几时有暇,去官府出具转售文书?”
“啊?”风若虚有些楞眼,“还要去官府?也是,好像是得备案。”
刘船东一听就知风若虚这样的高人对世间俗务不大了解,便笑言解释:“公子,这民间但凡人口、房屋、车马等各色器用,转手于人便去官府有司具结文书,又据其各类买卖不同,还要交税。
如这次奉送公子广船,若是仍然名义在我,公子可以自用就是,当然公子大概觉得不妥,那边只能去官府以转卖船只具结,此时要缴纳契税,税率大约值百抽三,按广船一千二百两,要交三十六两。此后公子要跑海,这要交钞关税等;还要有商铺备货发卖,那要交市肆门摊税,塌房税等;若是开酒肆鱼行醋行,还有酒税鱼税醋税……”
“我去!这么多!这么麻烦!”风若虚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