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不止一次跟柏青松提起想到三道村或者其他村正式任职村官,也好好干一番事业的想法,可是柏青松始终没有应承下来。为这儿,林琳还怪柏青松心胸狭窄,她知道柏青松和三道村的党支部书记刘子友素来不睦,林琳想这应该是柏青松不愿自己到三道村实际任职的真实原因吧。
到了五月份的时候,政府办的工作看起来不像前一阵子那么忙了,至少接待农民上访的任务要轻多了。因为农民上访还是以反映土地问题居多,进入五月中旬地已经种得差不多了,土地矛盾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未能解决矛盾的多是历史遗留问题,矛盾双方只能暂时搁置争议。
虽然还有因为低保救济等问题零星上访的农户,但是来访者的总体数量少多了,林琳接访的任务相对轻松了。又由于即将进入农闲季节,镇上的会议也少多了,所以看着林琳就不像以前那么忙了。
政府办的工作闲了下来,林琳有时也帮着合作医疗办的小刘接待前来报销医疗费用的参合农民,说是接待其实就是在小刘有事外出或提前回家带孩子时,帮着收下报销手续。
没事的时候,林琳喜欢阅览园艺之类的书籍。她在大学里学的就是园艺栽培,虽说阴差阳错地干起了大学生村官,但林琳觉得园艺栽培还是个很有发展的行业,她后悔当初有在园林所或苗木公司之类的工作机会,为啥就没去呢?虽说都是聘用制,可干的是自己的专业。
除了看书,林琳还喜欢在中午的时候到北岭子村外走一走,因为村外的公路两侧栽满了粉色的丁香,远远望去宛如两条粉色的丝带成为春天里的一景,走近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伴随着春风飘然而至,轻轻地一吸,仿佛不仅是鼻孔,连带着心、脑也在受用着这迷人的芬芳。
有时候,林琳走出了政府大门,柏青松便会远远地跟着,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起初,他以为林琳只是为了换换脑子,闻闻花香,可后来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林琳时常是凑到花丛中,不是单纯地为了闻花香,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枝干和花瓣。更多的时候是察看花瓣授粉的情况,有时甚至掏出手机来拍照,并且偶尔还做着记录。柏青松不知道林琳这是出于专业的本能,还是有什么原因促使她要这么做。
孙晓强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正集中精力备战国考。杨辉呢,知道他这段时间复习功课任务紧,所以没有极特殊情况轻易也不叫他。
这天下午,镇长刘元接到一个村民的举报电话,说是在张井村有人违章兴建一座小二楼。他就让杨辉带着孙晓强去张井村处理,杨辉听了镇长的吩咐面有难色,就推说晓强手里有别的事,想让诸葛龙跟他一起去。因为乡建、土地有很多相通之处,两个人基本上都是联合办公。
刘元先是说诸葛龙昨天刚跟他请完假,说家里有事要出趟远门,需要两三天才回来。继而又说,孙晓强跟着你负责乡建,又是张井村挂职的党支部副书记,他跟你去张井村是最合适的了,还能多掌握一些张井村的情况。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杨辉知道孙晓强心里只装着国考这件事,别的根本不往心里去。虽然他说让孙晓强跟着他去趟张井村,他不会不答应,但杨辉不愿意勉为其难,他就跟刘元说要么自己去,要么和柏青松去。
刘元不同意,他说派谁去也都只是初步调查。初步调查嘛,镇领导去就不合适了,杨辉一个人去也不妥,调查问题一般还是两个人去好。
见刘元这么坚持,杨辉只得去找孙晓强。孙晓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没说什么就同杨辉去了张井村。
去了之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棘手,也不是什么违章建筑。建楼方同邻居原来就有矛盾,在建楼的过程中两家又发生了点小摩擦,于是他的邻居就把电话打到了镇长刘元那里。
杨辉他们到了张井村,刚进村子一眼就看见了村西竖起的小二楼,已经快要封顶了。当时镇长部署的急,杨辉也没有问建楼方的姓名。现在见到了这座小楼,才想起这户人家到他那里办过建房审批手续,而且其他手续也很齐全,并不存在违建问题。可既然来了就不能扭头回去,至少得让举报的农民知道对方是有合法手续的在建工程。他和孙晓强先到建楼方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径直来到了举报的村民家里,向他解释村镇房屋建设的有关规定,并说明建楼方手续齐全,不属于违章建设。
那村民也是个老实坯子,他举报本是因为同对方发生过小摩擦,加上中午喝了点酒,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不知从什么地方淘腾了镇长的电话,也没有过多地想,就把电话打了过去。目的无非是为了折腾一下对方,这会儿酒劲差不多散去了,见镇上来的干部说得又有凭有据,就承认了自己的冒失。杨辉批评了他两句,就和孙晓强回到了镇里。
到了镇里,杨辉上楼去向镇长汇报工作去了,孙晓强溜达着就进了政府办。
林琳见晓强来了,就问:“晓强,你为啥不学习了,怎么有闲工夫跑我这里来了。”
“哎!郁闷呗!书正看得起劲儿呢,被杨哥找去跟他上了趟张井村,处理一个村民举报违章建筑的事。这不处理完回来后,我又看不下去书了,就上你这来了。”
在林琳的屋里转了一圈,晓强没话找话地说:“林姐,我看你这儿挺悠闲的,事不像以前那么多了。这几天,我们乡建这块儿再有啥事,你替我去呗!我替你守着办公室,替你接电话。要不,我出去一趟心就散了,回来后说啥也看不下去书了。反正也是没多长时间的事,支持一下呗!”
“你呀,学习学累了出去换换脑子不也是好事吗?怎么还静不下心了呢?”林琳快言快语地说着,但还是答应了晓强的请求,说道:“没问题的,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要是不想去,就让杨辉直接找我。”
“那能行吗?杨辉领着你到处乱跑,柏青松回头找我算账,我怎么跟他解释,这事在我这里就通不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镇长刘元出现在了政府办门口。
一见镇长,孙晓强的脸都吓白了,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林琳问道:“镇长,您这是回县城啊?”
“对,县里临时有个会,通知我去参加。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打手机。”刘元跟林琳交待完,就走出了政府大楼。
目送着镇长上了车,孙晓强郁闷了一小会儿,说道:“还临时接到通知去县里开会,‘溜小号’也这么冠冕堂皇的,不愧是领导。”
“晓强,不能那么说领导。人家刘镇长工作挺积极的,多半是回县里开会了。有时候,县里开会是直接通知给镇领导的。”林琳觉得孙晓强的话儿并不完全对,就纠正他说。
“你咋知道呢?”孙晓强瞪着一双大眼睛问。
“凭感觉,另外我家老柏也这么说过,他就接到过这样的电话。”话一出口,林琳就后悔了。
孙晓强果真听出了问题,笑道:“还你家老柏,倒挺不客气!你就真准备嫁给柏镇长了?”
“怎么的?不行啊?有什么问题吗?”林琳知道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再说她和柏青松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索性不再遮遮掩掩了,而且语调还变得强硬起来。
“行,当然行,任何问题都没有。”孙晓强郁闷劲儿一扫而光,逗趣道:“我原来以为你是新时期女性呢,看来你还是个传统女性。”
“什么意思?”林琳不解地问。
“没啥意思,不知你是否看过‘非诚勿扰’,有一期一个副乡长征婚,结果最后灯全灭了。”
孙晓强继续说道:“一般儿上选秀节目的女性都是新女性,她们的看法自然比较新潮了。”
“我的血液里是很传统,但就凭这个说我是传统女性,我不赞同。”林琳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传统和新潮不是用上不上选秀节目来衡量的,她们灭灯是因为不了解乡镇,不了解乡镇干部,不知道乡镇干部是最接地气的,也是最务实的。”
“呵,看来你是被柏镇长同化了,我真是由衷地佩服你,林姐姐。”孙晓强说着,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
林琳也调皮的向他还了一个礼,又说道:“晓强,我是说假设呀,假设这次国考你再考不过,你打算怎么办,会不会跟领导说下到村里去,搞点务实的工作。”
“这个,我没想好,但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孙晓强实事求是地说。
“我倒想到村里干点儿事,我是学园艺的,我想在村里找块地做试验田,带着村民栽培苗木花卉啥的。我感觉这方面是将来是发展趋势,而且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这个想法在林琳心里存了很长时间了,她跟柏青松也说过了数次。
“那你这摊活儿咋办,你不想干了,交给谁呀?”孙晓强好奇地问。
“我还没想好呢。再说我如果真的到了村上,不是还有你嘛,刚才你不也说,愿意替我守办公室嘛,怎么说变就变了。这也算是接班嘛,我接黎鸣的班儿,你接我的班儿,这说明咱们的事业后继有人嘛!”林琳故意逗着孙晓强。
“哎,别介!我只是说这段时间,学习任务挺紧张的,临时有事让你替我一下,我可没说替你长期守办公室,这活儿我可干不了,好事还是让你家柏镇长干吧。”孙晓强说完,好像怕林琳给他摁到座位上似的,逃也似地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