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在是那时候,遇见到池栈。
后来的数十年忆起,才忽的发觉——
我这一生中的每一次的最狼狈,最脆弱时,都有她在。
可以说……她应是同傅衾一样,见证了我的一生……
长安的雪停了,出了柔和太阳,只是那太阳光于我而言,着实太过阴冷,合着身下白雪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服,似利刃一般,游走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没得躲处,疼得厉害。
我将眉头拧做一团。
是啊,不过只是躯体的寒冷罢了,又怎能敌得过肚中的饥饿感。那才是叫人生不如死的真正源头。
我咬了咬下唇,伸手拼命向前。
却是无奈,隔得甚远,估计着算,竟有百丈之远。
忽觉有些累,想想,放弃罢了,挺不过,也不不过只是一死罢了;总好过在这炎凉的尘世受这原不该受的痛苦?
于是,瞌了瞌眼。
后来却是不知为何,我竟猛的张开眼,眸中掩映出雪地上的馒头。
我咽咽口水,拖着无力的身子,在地上用手爬行。
衣料单薄,只得仍由着尖锐的冰渣,一下一下划过我的胸脯和肚腹。
如此拖行良久,贴着雪地处似是被烈火舔舐,竟如同噬骨般痛,只差着鲜血直流。
可总归,离着那馒头只有几厘米,便可以触到。于是心下大喜,拼命伸长双手。疼痛瞬间从手臂传至身体各处。
我皱眉隐忍,好歹在后来,从指尖传来一阵冰凉。
忽的大喜,一下子舒张了眉头,一脸轻松。
正准备一把拿起时,却又感觉,指尖剧痛一阵,就是从抓着馒头的指尖处传来。
我慌忙收回手,将地上的目光收回,往前望了望。
眼中,望见的是一双白色的布鞋,鞋尖覆了祥云纹路,往两旁扩散、延伸,不知到何处才断开。
我咧了咧嘴,正准备坐起时,却感觉脊梁处有股狠劲,死死压着我,于是一个防不胜防,生生脸往下,砸了个实在,啃了一嘴的雪。
我打了个哆嗦。
强硬抬头,望见的,仍旧是一片白。
后来仔细望了,才发觉,是那踩着我馒头的人蹲了下来。
白色的衣摆,仍旧有浅灰色的祥云盘绕,盖住了原本的鞋子,在地上开出一朵素白的花。
因着这人戴了顶纱帽。
白色的纱从帽顶垂下,恰恰掩住她的全部面容。
那纱本单薄,可不知为何,竟是将她的容貌遮挡得一点都望不见,只有那倾泻而下的墨发,染成了大雪中唯一的颜色。
我好奇她的面容,伸出手,欲将那层白纱掀开。
却不想,她竟像是提前知道一般。
一只手,死死扼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捏住我的脸颊两侧,将我的头扳得恰恰能与她“面对面”。
她的手很暖,一点也不想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冷冷清清。
但是,她的力道大得惊人。而她的指尖更甚,竟像是要陷入我的皮肉中一样。
“你本不该属于此……”她的声音冷冷清清,像极了飘落的白雪,却又空灵清澈。
而如今,竟像是尖利的冰刃,划过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