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傅介冷哼一声,显然对范鲤的话只字不信,听到范鲤所说十一胜算,眉官不禁一锁。
范鲤望着那符,双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掐诀,可见掩日的余怨之毒对这副傀儡之躯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十几息的时间过后,范鲤才掐完全部的诀,只见得那符纸如同有生之物一般,一扭身躯,就朝那夜明珠飞去。
那夜明珠在符纸将要到临之际散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仿佛真的太阳一般,让眼睛感觉有些灼痛。
符纸飞向夜明珠,一扭纸身,贴在了那个夜明珠上,刹那间,符纸变成了极其耀眼的红色,夜明珠也迸发出更加璀璨的光,随即只听得一声脆响,那夜明珠竟崩裂开来。
“居然不是夜明珠,竟然是……海精?那其中封印的是……!?居然是……!?”傅介心中一凛,不禁连连惊叹,他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
夜明珠是罕见之物,但是渔民之人若有造化,仍可获得几颗,哪怕巨大如此,也有万一之可能于巨蚌之中获得一二。
海精这种东西,如果说是罕见,倒也不罕见,但是仅仅是比起那巨大如此的夜明珠所言,显然也不是易得之物。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封印极热之物,作为封印之容具。
傅介入洞之时,也并未仔细观察,仅仅是看到这般圆润光耀之物,就先入为主地将之视为夜明珠,不曾想确是海精。
还未等傅介惊叹声落地,那海精几声脆响之后,变成几块碎块,那片空气又一阵震动,几块碎海精刹那间变为几乎不可见的粉末,微风轻拂,那些海精粉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时,一声清脆的鸣叫划破天际,仿佛鸡鸣,又比鸡鸣更加悦耳,又仿佛是鸳鸯之声,但是又比鸳鸯浑厚几分。
一个灼目的金色球状物体悬浮在半空中,仿佛是生物,又仿佛不是,傅介凛然一笑,“果不其然,居然是金乌。”傅介面露喜色,这等传说之物,能得见一次即是三分缘分,今日竟有大机缘获得,不可不喜啊。
“不对,这不是金乌。”傅介脸色一变,抬头望着那依然悬浮半空静止不动,贴着红色符纸的金色球体,自顾自地幽幽说道。
“不错,这不是金乌,是金乌的精血。昔日,十日在天,生灵涂炭,犹如魁拔再世,帝遣后羿持神弓射杀九日。世上除当今之日,再无金乌活物,此乃金乌之精血,虽不及神兽金乌般神通逆天,却也非凡物,倘若以之粹兵,也定能发挥出金乌万一之能,作为饯别之礼,不算轻吧?”范鲤依旧盘坐在地上,望着那发出灼目光芒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色球体,莞尔一笑,朝傅介喝了一声,说道。
“现在你催动掩日,我以金乌之血为你粹剑。”范鲤缓缓抬起左手,示意傅介催动掩日的剑气,让掩日处于可锻可粹的最佳形态。
傅介听闻范鲤先前之言,难得面露喜色,当即双手掐诀,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于掩日之上,掩日顿时发出嗡嗡之声,随后又仿佛受到什么感召一样,发出类似般金属相击的清脆之声。
傅介双手又掐一诀,掩日金属之声更加清脆,在若大的洞穴中不断回响,让人心神一荡。
而那掩日剑气暴涨,不多会便化为了一轮血日。
傅介左手朝虚空一指,那血日一扭身躯,飞速朝那金色球体飞去,那金色球体也仿佛受到什么感召一样,也产生了激烈的晃动,发出的灼目光芒更加强烈,整个洞穴此时都笼罩在了一片灼目的光芒之下,洞穴之物皆不可见。
“范老头,这等匮乏之地,无炉无铜更无粹剑之物,如何粹剑?”傅介突然心神一晃,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夫天地为炉兮而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而造化为工。”范鲤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傅介闻言顿时沉思不语。
范鲤说完话后,望了望那金、红两个球体,左手伸出,左指指向那红色球体后,用力一握,那红色球体上的符纸仿佛受到了什么的感召,剧烈晃动起来,只晃动了几下,整个金色球体便一个闷声,再一望,整个金色球体犹如液体一般附着在那红色球体之上,符纸好像也在刚才的闷声中消失殆尽。那红色球体在金色液体相接触的那一刹那,发出了刺刺之声,仿佛极冷极热物体相接触一般,在球体上方不断冒出白色的烟雾,好像真的粹剑一般,天地为炉,此二者为铜,阴阳为炭,造化为工。乍读之,只是感到玄之又玄,但细悟之,始才知道这实乃铸剑之术登峰造极之言,妙哉啊。
“金乌之血乃天下至阳之物,五行属火,乃极热之物,有暑毒,凡物遇之,顷刻必化为尘埃。然而掩日之材,阴阳属阴,掩日剑气虽呈血红之色,五行亦属火,常人见之,必以其为至阳之物,然而事实并不然,今其剑身浸染鲜血无数,汇聚亡灵怨怒亦不可胜数,乃当今天下至阴之神兵,其火乃至阴之火,以金乌之血粹之,恰合阴阳之造化,五行之运筹,必可使得掩日威力大增,一窥昔日黄帝天机。”范鲤此时全身几乎已经被掩日的怨阴之火毒侵蚀殆尽,但是却依然缓缓一字一顿说完了这段话。
话音刚落,那红色球体中又发出了几声恰似刚才清脆的啼叫,宛如朝阳初升,让人听了心神一震,仿佛感到了无尽的希望,傅介抬头一望,此时的掩日的外形已经大变。
剑身已经不是原来的血红色,而化为了耀目的金红之色,剑气则是灼目的金色光芒,整个剑现在宛如一道光一般,剑头不再锐利,而是变成鸟首一般的翘了起来,剑把那里则大大增长,宛如鸟翼一般,此时整个剑的怨毒之感已经减少大半。
傅介望着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掩日,诡异一笑,一掐诀,掩日便飞回了他的身边。而此时,范鲤的躯体已被掩日侵蚀殆尽,整个傀儡的身躯宛如血人一般,傅介望了望那血人般的身躯,冷笑两声,四顾洞穴之中别无他物,身形一闪,便出了洞穴。
而恰在傅介刚闪出洞穴没几炷香的功夫,那洞穴便轰然一声,倒塌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