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哦?西域在我大汉千里之外,孝武帝时始通,国数甚多,不可胜数,与匈奴甚近,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天险,中央有河,占地万余顷,至之以难若登天,阁下无需多言。”傅介收起掩日,亦是正襟危坐,侃侃而谈道,这些恰是那些年范鲤让他看的书中所载。
“哈哈哈,虽远亦有到之时,虽险亦有路可行,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吗?”范鲤扬头洒脱一笑,泛着几点银星的头发随着扬头的摆动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甚是潇洒,“况且路途的远近对于我等之人,岂是可畏之事,望阁下深思熟虑啊,范某虽不才,然而必言出有信,阁下若取得楼兰王项上首级,范某愿双手奉上你所日思夜想之物。”范鲤伸出那还未被侵蚀的左臂,撩了撩那凌乱的发丝,缓缓正色一字一顿说道。
傅介闻言不置可否,亦是邪异地嗤笑一声,“范老头,你说的是不错,然而楼兰虽是小国,却能屡斩汉使,虽天高皇帝远,天威不至,然而一介小国总不至于猖狂至此,你总不会告诉我这真是他们吃了豹子胆吧?”
“话已至此,我也不瞒你。这几年西域诸国仍未摆脱匈奴余孽的控制,西域诸国盛产珠玉玛瑙、名马珍兽,然粮草不足、丝绸、布匹更是无以为计,其民慵懒,只善骑马射箭,不善耕织,自给自足根本无从谈起,只能劫掠我大汉子民。”范鲤并未对傅介的反应感到意外,笑了笑,继续缓缓说起。
“汉武扫匈奴,虎势何雄哉,漠北狼烟起,万夷无不拜。汉武扫平匈奴贤王主力后,西域诸国乃至匈奴余孽皆丧胆,然而近几年,楼兰、车师等国在匈奴的策动下,屡次劫掠我大汉使臣和商队,乃至无人敢使西域、丝绸之路再无汉朝商队。”范鲤义正言辞、字字咬牙地说道。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去楼兰胜算何从谈起,西域一行,路途遥远,终有至日;凶兽阻拦,终是蛮化。寻常西域人马抑或匈奴士兵,我皆可覆手灭之,但匈奴、西域诸国之中必有邪术大能,其法门邪术我中原人皆未曾见得,我中原方士尚不能御之,你不会觉得我可以以一敌十吧?”傅介摆了摆手,冷笑一声,作势要起身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哈哈哈哈。”范鲤癫狂一笑,并未作势阻拦傅介,然而傅介却停下了动作,冷冷地看着范鲤:“你怎会知道这个!?”
范鲤并未说话,继续癫狂地笑着,也不管那被侵蚀已至半的身躯,“天方猎中原,狐兔在所憎。伤哉六孱王,当此鸷鸟膺。搏取已扫地,空余万人陵。惟为刺客计,惜哉舞阳惊。”范鲤癫狂地吟完这首诗,才缓缓正色说道。
“燕太子丹遍寻天下刺客,得游侠荆卿,奉之甚丰,传闻荆轲观舞之后称赞一位美姬的手漂亮,燕太子丹立刻命人斩其手,献给荆轲,诚心如此,荆轲终于答应为丹刺秦。”范鲤又是癫狂一笑,只见得一道闪烁,范鲤的脖子顿时被傅介扼住,“说重点。”傅介冰冷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审判之音。
范鲤也不恼,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太子丹随后遍寻天下利器,得万千奇兵,然而荆轲逐一视之,都是摇头不语。太子丹心急如焚,于是派了更多的人遍访天下,得知赵国有铸剑名家名曰徐夫人,以铸藏锋利匕首闻名天下,太子丹亲自拜见徐夫人,晓之以天下形势,徐夫人为之所动,拿出了平生所藏之最,太子丹不惜万金,杀处子数百,以其血之精为粹剑之水,遍访天下奇毒,放入血中,以这种毒怨之血粹剑,徐夫人亲操锤炉,于是就有了一把极其邪异之剑,常人被这把剑伤到,哪怕破皮也会在几息之内死亡。太子丹大喜,于是荆轲持此剑刺秦,可惜秦舞阳秦宫前胆怯,使得秦王心有疑虑,虽然荆轲武艺绝伦,然而秦王得天相助,一击不中,荆轲即被秦宫中秦王内侍大能击杀,不可谓不可惜啊,而那把剑,哈哈哈哈哈,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傅介?”范鲤说完这段故事之后,又是癫狂一笑。
傅介闻言,脸色一变,手上加力,“哈哈哈,黄口小子,我都说了我这副身体是傀儡,你平白加力又有何用!?逞一时之凶能,又有何用?”范鲤癫狂一笑,冷冷一笑。傅介冷哼一声,手劲方才释然。
“有此刺秦之剑,加上你这些年学到的奇门遁甲之术,楼兰一行,不可说不有万一胜算啊。”范鲤指了指那把漂浮在半空中的小匕首般的掩日,说道。
“即使有此万一胜算,也只是万一之胜算,以命相搏之事,只有万一胜算,恐怕太小了吧,范老头,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吧。”傅介难得一次仿佛无赖般诡异一笑,抚摸了几下掩日的剑身,仿佛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和范鲤说道。
“楼兰乃丝绸之路的要地,楼兰不定,匈奴必欺我大汉,楼兰若定,再以我大汉之边防,匈奴必然无以为计,更无从获取粮布,因此,楼兰是当今大汉和匈奴必争之地。几年前,楼兰受匈奴唆使,斩杀汉使,当今圣上大怒,势斩楼兰王,然而这些年来依然未寻得高手足数,或许加上你,就可以了。”范鲤幽幽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那些高手我怎知是不是屠狗之辈?”傅介冷冷一笑,根本不信。
“一介山野村夫,只是心忧天下罢了,阁下若存疑虑,可日后领教他们的,范某这副身躯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在这之前,范某就当阁下已应了我的要求,倘若事成,他日,范某本体必定将约定之物双手奉上。虽有大汉高手足数,然而仅有十一胜算,范某再为阁下奉上一物,以作践行之礼。”范鲤说完,从衣中掏出一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