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傅介口上虽如是说,然而在说话时却是以不经意的姿态不断打量那布衣乞丐手上的字。
说来也奇怪,那阴阳两上古玄字虽然看上去都玄妙至极,墨色饱满、宛若刚刚写就一般。
但是如若仔细看上几眼或者观察者洞察力远超常人,会发现右手上的阳字明显墨色更加鲜泽,而那左手上的阴字明显黯淡几分。
傅介的洞察力显然并非常人,望得这般,不禁咦地叹了一声,眉头一皱,心中已有定论。
而那些乞丐们望得那布衣乞丐不战收手认输,心中自然是疑惑不已。
刚才望得那古怪的少年人不知操纵着什么金红色物件飞向那黑白光幕,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盯着那金红黑白光不断激荡之处眨都不眨,彼此都能听到紧张的呼吸之声。
他们都不是傻子,倘若那黑白光幕被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倘若那傅介杀他们这几个去泄愤,谁又能治得了他,官府、县城的居民巴不得他们早点死光,要是没有那布衣乞丐,谁又会去管他们的死活?
然而那布衣乞丐并未再加以抵挡,只是叹笑一下,便撤下了那黑白光幕,疑惑不已,乞丐群中顿时窃窃私语之声响起,议论不断,惊慌、疑惑、恐惧之色在脸上不断交替。
傅介望得这般,只是冷哼一声,却并未出手,只是微微笑着看向那布衣乞丐。
那布衣乞丐撤下黑白光幕的瞬间便是瞥了几眼自己手上那两个上古玄字,眼神一紧,双瞳一缩,但是片刻之后便又变成了一脸漠然之色。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身后的乞丐们,乞丐们望得这般,不敢喧闹,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那是自然,倘若阁下所问在下知得几分,定如实相告。”那布衣乞丐拄着那不知什么材质的木棍,一脸漠然地看向傅介,不卑不亢地说道。
“太乙非凡门,大罗是大道。二气窥玄机,八卦卜凶曹。神墨虽借势,终不得其要。阴阳势已去,方知九天高。”傅介望得那布衣乞丐这般强作漠然表现,不禁大笑几声。
见得那傅介漫步走动,吟诗大笑,乞丐之中又不禁议论纷纷,不断在探讨每一句的意思,可惜这些乞丐大多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去品味这诗了。
傅介每吟唱一句那布衣乞丐的脸色便差上几分,吟完最后一句,那布衣乞丐的脸色已苍白至极,身体似乎已经有轻微的颤抖了。
“那么现在阁下可有诚意回答我的问题。”傅介看向那白衣乞丐,冷笑一声,又转头望向那喧闹的乞丐,厉声喝道:“聒噪!”
话音刚落,那手一直在指指点点的一位乞丐脸上表情戛然而止,众乞丐望了望那乞丐,一片沉寂,无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只见得那乞丐的项上人头缓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下脖颈,傅介还未待众乞丐从极度震惊与恐惧中缓解过来,身形一闪,便是闪到那乞丐尸体旁边,右手随意一挥,像是撒出什么东西,众乞丐顺着望去,只见得一把白色粉末犹如飘雪般撒向那尸体。
之后的景象更是惊愕的众乞丐瑟瑟发抖,那尸体在触碰到白色粉末的瞬间,竟然如同冰一样逐渐融化,一炷香的功夫,整具尸体便化为一滩血水,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众乞丐连同白衣乞丐也是一直楞着看着那尸体的融化,一脸惊愕之色,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声声响,生怕惹得傅介有任何不快,惹来杀身之祸。
“这里不是问问题的地方,你,跟上我。”傅介说罢看了看白衣乞丐,诡谲地笑了笑,瞳孔中几点绿荧让众人看了不禁不寒而栗,仿佛狼一样,不,比狼还要让人感到怵怕。说完便身形一闪,犹如一道光一般,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那布衣乞丐听得傅介的话才缓缓回过神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那一滩血水,扭头看了看那些满脸震愕、不敢置信之色的乞丐,又叹了一口气,脚步一动,朝傅介的方向慢慢跟了上去。
傅介并未走多远,只是在一处没人的墙角便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那在远处缓步慢行的布衣乞丐,不禁自嘲似的笑了几下,更加坚信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待得半柱香功夫过后,那布衣乞丐才一副极其累的样子缓缓走到傅介的面前,望了望傅介那似乎是嗤笑的笑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是这城中一个普通的乞丐头目,无名无姓几十年。但是在几年前,因为得到一番极大的机缘才得以施展这种太乙玄术,因这玄妙法术似乎与太极两仪四象八卦有几分相似,便以两仪四象为名,自名仪象。”
布衣乞丐说着陷入了沉思:“在我没有得到那次大机缘前,也是如同那些乞丐一样蹲在城墙角,整天望着天,望着地,望着那些路过的行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我本来以为我就会这样过完自己的一辈子。”布衣乞丐说着露出一副极其尊敬的表情,“但是,我遇到了一个人,那个先生教授了我这个不知名的玄妙法术,但是我天赋愚钝,根本不能窥得半丝天道阴阳,他无奈之下用了一只奇异的笔沾着更加玄妙的墨在我双手上写就了这阴阳二字,借得这阴阳二字,我才得以窥得半分天机。”
“但是你并不能控制着阴阳的势,只能维持这阴阳的势。”傅介听得他这般说,冷哼一声,一转身背朝那乞丐,负手而立,缓缓说道。
金乌之血乃天下至阳之物,自能扰乱阴阳平衡。与那黑白光幕相接触,自然那黑白光幕会阴阳受扰。
也是多亏了那布衣乞丐收手早,倘若收手晚得几分,小则阴阳失衡,手上阴阳二字尽毁,从此再无半分玄妙可用,大则阳胜阴,从而使得自己遭到反噬,灰飞烟灭,万劫不得超生。
“少侠所言不错。”那布衣乞丐脸色一红,但是仍然点了点头。
“现在是我的第一个问题,那个先生是谁?”傅介忽然眼色变得极其锐利,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直直地看着那布衣乞丐,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