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之中,凶狠的猎犬搜寻着猎物的踪迹,低低的咆哮着,草丛中的兔子、鹿这样的寻常猎物很快便被吓的四散而逃,年轻人们在鲜血的刺激下,变得异常狂躁,不断的张弓搭箭,射杀着一只只的猎物,小只的猎物被猎犬叼回,大只的猎物则由紧随其后的步卒,按射中羽箭上的名字分别装入各自主人的辎车内。
黄、向两家积怨已久,向梁故意高声道:“燕儿。”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单骑来到向梁车驾旁拱手道:“父亲唤孩儿何事?”
“燕儿,这次冬狩一定猎取最多的猎物,不能被别人比下去。”向燕微微颔首策马消失在树丛中,向梁随即转向黄遂道:“黄兄,让孩子们比比看吧,燕儿可是我向氏一族的骄傲。”
黄遂轻抚长须,笑道:“向兄,燕儿这孩子十岁便能双手举鼎,确是难得的奇才。”
听了两人的对话,从小在军人中间长大的黄浩宇扶着车栏,暗暗发誓,一定要捕获比向燕更多的猎物,好让狂妄的向家明白,黄氏一族绝不比他们差。
唤来族兵,牵来马匹,翻身上马,黄浩宇骑在马背上,背负角弓,催马扬蹄踏入猎场。身后五十名步卒很快被甩开,以及负责装载猎物的数辆辎车。
黄浩宇目光如炬,张弓搭箭左射右射,箭无虚发,只可惜多数是些小型猎物。没多一会,后方辎车上就挂满了十来只野兔,数虽多,但量显不足。
正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吼声传来,定睛一看,一只举世罕见的白色猛虎显现在众人眼前,引起阵阵惊呼。
王上也是见猎欣喜,毕竟在古代白色猛虎之类的东西都被视做祥瑞,立于高台之上,高兴道:“诸卿谁若能捉得此虎,孤王就将这金牌赠与他。”
黄遂在戎车上凭栏站立,他大手一扬,“传令下去,谁若能捕获白虎,这把王上赐予的中脊青铜剑,作为奖励!”
“主上有令,获白虎者,赐中脊青铜剑!”
“获白虎者,赐中脊剑!”
部下将黄遂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一声接一声,整个车队顿时疯狂了。
为了赐予的荣誉,也为了荣誉背后看不见的家族之争。
黄、向二族的兵卒驾着战车、骏马开始了一场你争我夺。
这时候,单骑走马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那就是速度!
阵型已经不重要了,向燕和黄浩宇超越了大队伍,冲在最前方!
黄浩宇张弓搭箭,射中了白虎的右后腿,白虎吃痛暴起一声长啸一掌拍翻了向燕的坐骑,向燕敏捷的从马上跳下,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树,而黄浩宇则需要独自面对已经发怒的猛虎。
胯下的良驹不停打着响鼻,开始后退,他将手中的弓拉成满月状,对准白虎的脖子就是一箭!
然而白虎似乎已经有所预料,它狡黠的朝侧面一蹦,居然躲开了离弦而去的箭矢,继续朝着黄浩宇扑来,黄浩宇瞳孔放大,甚至连白虎的一举一动都变成了慢动作,而此时一个身影自树上跳下,一脚将白虎踹倒在地,白虎巨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摇摇晃晃的站起,却被紧随其后的数十条猎犬围在当中,一时间虎啸和犬吠交织在密林中,黄浩宇再次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白虎左后腿,本想逃生的白虎伤了后腿只能在原地露着尖牙俐齿,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将黄浩宇生生撕碎。
气喘吁吁的徒卒和已经满载猎物的辎车陆续到达,但也统统止了步。
向燕一言不发,冲着黄浩宇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让御戎掉转车头,将白虎关入笼中。
随车赶来的梦梵正在车驾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黄浩宇上了戎车,步卒立即上前牵住骏马。
“哥,你没事吧?那白虎没有伤到你吧?”说罢作势查看起黄浩宇,黄浩宇小声道:”嘘,小声点,别担心我没事的。“
当见到白虎待在向氏的笼中时,向梁大喜,不过还是冲着黄遂假意道:“黄兄,承让了。”黄遂敷衍的浅笑。
王上的御驾来到近前,问道:“谁获此白虎?”向梁骄傲道:“陛下,此虎乃犬子向燕所擒。”
王上自腰间解下金牌,伸手招呼向燕来到驾前,亲手将金牌挂在他腰间,向燕跪下谢礼,王上轻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我大楚的青年才俊,未来必定能够超越你的父亲,成为大楚的栋梁。”
“谢王上。”向燕谢恩后退到一旁,向梁喜笑颜开,丝毫不在意侍卫正在检查笼中的白虎。
自顾自的笑道:“王上,此虎乃祥瑞之兆,预示着我大楚将兴。”
王上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好,来人,将此虎带回好生喂养,伤势恢复后再行定夺。”
不一会儿侍卫将白虎后腿上的箭矢呈上,禀报道:“王上,此箭来自笼中白虎。”饶有兴趣道:“哦?还有此事?”说罢接过侍卫手中的箭矢,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在箭尾发现了黄浩宇三字。
而向梁沉下脸来,向燕则是毫不在意,吩咐侍卫将黄浩宇招呼到近前,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少年一番说道:“此箭当真是你射中?”
“是!”黄浩宇不卑不亢的回答,王上大笑着说道:“好,有你父亲年轻时的风范。”说罢转头对黄遂道:“黄卿,方才你的许诺可还当真?”
黄遂犹豫道:“王上...此事...”王上突然板起脸说道:“此事孤替你做主了,将这中脊青铜剑赠与浩宇。”
“诺。”言罢黄遂对身旁骑马的皇普擎苍道:“速去取王上御赐的中脊剑来。”
“唯。”皇普掉转马头向后奔去,不多时将中脊青铜剑取来,此青铜剑剑身修长,两面起脊,四纵四锷,中脊较厚,截面近似菱形,近锋处有一段束腰,茎截面近似椭圆扁体。身和茎一次铸成,表面呈青白色,菱形格,鼻形璏。
王上将中脊青铜剑赐予黄浩宇后说道:“将此剑赠与你,希望你将来为大楚社稷尽忠。”抚摸黄浩宇的头继续说道:“浩宇长大了,以后要多多为我大楚建功,有朝一日一定要超越你的父亲。”
听完两番对话,向燕握紧了拳头心道,又被这家人抢了风头,这黄家父子好生可恶,我们走着瞧。
向梁虽然也是满心不悦,却依然假意祝贺道:“果然还是王上慧眼,浩宇此子将来必定在你我之上,你说对吧黄兄?”黄遂也不接话,只是附和的笑着。
冬狩结束了,王上在侍卫的簇拥下先行离开,王上刚离开,向梁收起笑脸,一言不发的调转车驾离开,黄、向两家的车队也分开行进,泾渭分明。
正当一行人即将离开皇家园林之际,一个禁军单骑飞驰而来,翻身下马跪在众人面前,开口道:“小人奉命请各位王子郡主即刻回宫。”
熊睿一勒马缰,率先调头开始回程,从小在演武场边长大的兄妹二人,单凭那整齐有力的马蹄声可以听出,这是一支十分精锐的骑兵,就是父亲麾下最精锐的骁云骑兵也不过如此,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支衣甲杂乱不齐的骑兵飞驰而来,这支骑兵气势汹汹,如狼似虎,虽然衣甲各异,可是却都是上好的战甲,只见他们的姿势就知道这是一支经过千锤百炼的骑兵。定睛看去,只见这只骑兵最前面的一人执着风行旗,火焰一般的旗帜上面有一个鲜明的“向”字。
相比之下,就是身边的皇家骑兵也逊色不少,望着一千向家精骑浩浩荡荡从身边飞驰而过,心中不免感叹,向家不愧为楚国第一望族。
正在这时,熊心大声道:“今日是父王的寿辰,快快进宫,参加今日寿宴。”说罢也快马加鞭,数百轻骑立刻将一行人护在当中浩浩荡荡的返回都城。
当众人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为王上寿筵祝酒的时候,王上遥遥举杯,殿中就传来山呼海啸般的祝寿之声,这时候的楚国贤臣似海战将如云,一派盛世景象,酒过三巡喝得微醺的王上对身边的妃子说道:“爱妃,你快看九天仙子都来为朕祝寿了。”
正在这时,前线传来八百里急报,传令兵跑到皇城外时,胯下良驹已经奄奄一息,转给传令禁军之后倒地不起,传令禁军火急火燎的来到金殿之上高声呼道:“报!边关八百里急报,呈与王上。”太子怒斥一声:“金殿之上高声喧哗,成何体统。”王上摆摆手,轻声道:“恕你无罪,念。”
禁军念道:“韩、魏、齐三国举兵意图犯我边境,请王上定夺。”
王上站起身来,问道:“诸位爱卿,谁愿助朕退敌?”金殿之上应答声此起彼伏,皆为四字,“末将愿往!”王上欣慰的笑了,而后任命黄遂为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北上迎敌,历经六月苦战,敌军败退,而骁云铁骑的忠勇体现得淋漓尽致,骁云铁骑高呼有我无敌时那气吞山河的气势令敌胆寒,踏着无数敌军尸骨凯旋而归,
数十年间,黄遂统率大军征战各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当之无愧为朝廷栋梁,家国柱石。
此番大军凯旋回朝,朝野振奋,王上原本决意亲自出城迎候,却因身体抱恙,只得命太子率领百官出迎,代王上犒赏三军。
小梦梵一次次听黄遂说起前方战事,一次次被那些惊心动魄的战况震骇。
此时面色有些苍白的王上正在批阅奏折,太监通报道:“启禀王上,卫国公黄遂已经在宫外候召。”王上头也不抬的道:“快宣。”太监尖利的声音传出:“宣,卫国公黄遂觐见!”声音此起彼伏,一直传到宫门外,守门的禁军让开道路。
金殿内,面色有些苍白的王上看着跪在面前的黄遂,欣慰的笑着,黄遂带甲上殿,这充分体现了楚王对于他的信任,黄遂举着竹简恭谨道:“臣自边境归来,特呈上战后边关军报。”
接过太监手中的竹简,王上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说了一个字:“好。”说罢走进黄遂却在三步外停了下来,黄遂似乎知道了王上的意思,解释道:“臣自边境大捷以来,为快速将军报呈与王上,故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未及修饰形容,请王上恕罪。”
两人相视一笑,王上禀退宫人,扶起黄遂说道:“好了,现在不必行那些君臣之礼了,又不是上朝这样倒也自在些。”黄遂搀扶着面色苍白的王上说道:“王上,臣看您身体抱恙,不如多加休息,楚国还需要王上。”王上拍拍黄遂的手背笑道:“咳咳,这人哪总是逃脱不了这一劫的,我们之间就不说那些空话了,半路把你叫来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寿春,不提这些了,说正事。”黄遂点点头,王上继续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算不是大限将至恐怕也是命不久矣,你觉得我的这些个儿子里,哪一个更适合做楚国未来的君主?”黄遂思索了一会道:“臣以为,太子殿下虽饱读诗书,但不通治国之道,还需要贤臣辅佐方能成就一番大业,三殿下虽然精通军事,但是为君之道却一塌糊涂,恐怕只能为将难以为君,依臣之见就目前看来唯有九殿下的性格与王上颇为相似,只需悉心引导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王上伸手指着黄遂道:“你这个老东西呀,总是能够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可这议储之事很是难办哪,稍有不慎那便会给朝廷带来一场腥风血雨,这大好江山不能就此葬送,这次叫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辛苦打下的基业毁在他们手上,你要多费心哪。”语重心长的说完这番话王上已经一脸倦容,唤来太监回宫休息去了,黄遂从金殿之中出来,从禁军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一路都在想着王上话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