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儿,去街口的徐记铺子里打上二斤白酒来,今天我们爷俩喝他个一醉方休!”陆否见焦化没有推脱,也是高兴起来。
“可是爷爷,你忘记了,今天蒙儿没有出海,哪里来的钱给你打酒喝呢?”陆蒙听到爷爷要自己去打酒,连忙将陆否拉至一旁,悄声地说道。
“你这孩子,没钱咱今天先赊上他二斤,等明日打了鱼自会还他,他还怕咱们欠了他的不成?”陆否看着憨头笨脑的陆蒙,不禁有些生气。
“可是……”
“可是什么啊,照我说的去做,堂堂七尺男儿,做事却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快去!”
陆蒙没了话说,只得拎起桌上的酒瓶,出门打酒去了。
外面的天空早已放晴,雨后的空气挟着腥湿的海风拂面而来,说不清的清爽与透彻。转过街角,陆蒙看见一群小孩在徐记门口嬉戏,本想转头走开,却被人群中的王虎发现。
“哎,大家快来看啊,没爹没娘的小陆蒙来啦!”破锣一般的声音奇大,原本哄闹玩耍的一群孩子听到王虎的声音,齐齐转过头来向陆蒙瞅去。
“小陆蒙,没人疼,没人爱,娘不来,爹不再,有个爷爷是醉汉!”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调皮的孩子在王虎地带领之下将陆蒙团团围住,唱着不知谁编出的童谣奚落站在中间的陆蒙。陆蒙胡乱地拨着聚集在身边的孩子,想逃出包围圈,抬起头来却看见姚员外家的姚月在一旁嗤嗤地笑。
“小爷我今儿个心情不爽,不要挡了我的道,否则要你们好看!”陆蒙双手抱胸,右手挽了个扣,将打酒的瓶子吊在食指上,斜睨着眼睛看着带头的王虎,扯着嗓子喊道。
“你个小矬子,还没你王爷爷肩头高,在这里撒泼吗,小心我一拳头打得你满地找牙!”王虎三两步走到陆蒙面前,横着身子挡住了陆蒙的去路,满脸不在乎的说道。
“哈哈!”一旁站着的七八个孩子听到王虎的嘲笑声,顿时将包围圈围得更紧了。
陆蒙眼见姚家小姐捂着嘴朝他偷偷地哂笑,不觉面皮发紧,哐当一声将酒瓶摔碎在地上,疯狗一般嚷叫着冲向王虎。王虎看着平日里狡猾善辩的陆蒙今日不知发了哪门子的疯,看那拼命地架势,竟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不禁有些胆怯地向后退却,怎奈一不留神,脚下被石子绊倒,还未等爬起来,已然被扑上来的陆蒙压在身下。
“噢,噢,王虎被小陆蒙打到啦!”身边的孩子们大声地喊着。
躺在地上的王虎听到孩子们的喊声,心中也恼怒起来,一个翻身将陆蒙压在身下,拳头便雨点般的落在陆蒙身上。
“小陆蒙你服不服,只要你开口求饶,我就放过你!”王虎面目狰狞,咧着嘴咆哮。
陆蒙心中恼怒,虽然拳头打在身上奇痛无比,嘴上却不吭一声。渐渐陆蒙的脸上见了血,王虎心中有些心虚,出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小孩子平日里打打闹闹,哪里见过红, “你吭一声,我就放了你。”
王虎有些手软,打在陆蒙脸上的拳头上满是血迹,带着哭腔说道。旁边的孩子们早已尖叫着跑至一旁,闻声而来的大人们慌忙将两个孩子拉开,却发现王虎早已是泪流满面,滴着鲜血的双拳还在不停地抖动,“疯子,陆蒙是个疯子!”似乎受了极大地刺激,王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满脸鲜血的陆蒙像极了凯旋归来的勇士,咧着嘴骄傲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战绩,在一片惊愕声中,昂首挺胸地走进徐记的铺子,打了二斤酒,哼着小调自顾自地走了。
未走几步,迎面便撞上一人,只听得啊呀一声,眼下便多了一个浑圆的小肉球,那团肉球缓缓伸展开来,竟是一个八九岁光景的小女孩,生得粉嘟嘟,圆滚滚,甚是招人喜爱。
小家伙不服身上沾染的尘土,踮着小脚伸出粉嫩的小手便往陆蒙青肿的右眼拂去,嘴中诺诺的说着,“陆蒙哥哥,你这是怎么弄得啊,一定很疼吧?”
“谁用你管!”陆蒙右手用力一挥,扯得小姑娘一个趔趄,险些再次摔倒。
小姑娘遭了冷落,却也不生气,双手有些局促得背在身后,生怕惹恼了陆蒙,却又担心陆蒙伤口疼痛,便撅着嘴轻轻地向陆蒙的眼角送气,企望能够缓消疼痛。
陆蒙心中烦躁,并未领情,脚下一侧,闪了过去,便又自顾自地走开。
小姑娘见了陆蒙远去,才感觉到手臂有些疼痛,翻转了胳膊才发现今早新穿的素花小袄被刚才跌的一跤蹭破,手臂也蹭破了皮,殷红的鲜血浸红了衫子,这才咧着嘴朝着陆蒙远去的方向小声啜泣,教人看了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