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零落的小院,离的街市有点远。
也不知道自来古代后换了多少住所,这里算是最破落的一个,不过,没有人打扰便是最好不过。处在离集市有一断距离,无人路经,旁边是片林子,当时看这间屋子像已荒废了许久,估算也没人来居住,于是将此稍作了打理,方安顿了下来。
心累了,就想归隐,这是人性所致。
在舞坊的那段日子,过的算安逸,但无论在何地,终究不是归宿,纵然有些不舍,也无奈要舍弃!
我们三人在这整理出了两间屋子来,住的也算惬意,在屋头前边撑起了块棚,按了个木桌,做饭吃饭就都在那了。不过我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上好一段时间,可是没几天,有个湛蓝色衣裳的年轻人来到了这个院子门口,这日,张泉去了集市,绸锦也在忙着其它的事,我一人在院子里栽种几棵桔树。听说院子里种点桔树风水会比较好,也吉利。
我小心的将几棵盆栽移到了院子里,今日的天气不错,阳光正浓,稍微动动,额角便密密的渗出汗来,算来现在应是八月中了,我轻拭了下额角的汗珠正要起身,一抹湛蓝色袍底映入眼帘,心头猛地一惊,差点半个身子倒倾向后,那人一瞬间便伸手扶住了我。
“怎么是你啊……南郡?”我诧异的看着来人,而后又望了眼其身后,没人?我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进门的时候好歹发出点声音来啊,吓死我了。”我呼了口气,挣脱他的臂弯。
可眼前的这个人倒是很平常的笑了笑,随处扫视着说道:“就知道你喜欢躲在清幽之地独享喜乐。”
“怎么……你不乐意?”
“我哪有那个权力阻拦你啊!”
“哦?”我几乎快要笑出来了,完全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我非常好奇,随意就问了。
南郡并没有讶异我会这么问,耸了耸肩,回道:“在舞坊那晚我就料到是你了,本来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件成人之美的好事,结果你还是把它还给了他。”
我听的有点玄乎,答非所问!
继续听他说道:“你不懂也正常,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看到了我,那晚,我说歌舞那晚。”
“的确,有点意外,你也来了舞坊。”
南郡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我看他这一身模样,好似比以前更加俊朗了,多了点帝王的霸气。
“舞坊红衣女子美名响动四洲,我怎会不知,但却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纵然心中有万分苦楚,但也只能化作嫣然一笑。倒是被他那双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垂眸,轻抚了下胸前的一缕长发,云淡风轻的回了句:“其实,也没什么……”其实,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我不太明白你做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真的不太明白你,可怜我那良苦用心了!”
我微微诧异,瞬间抬眸,似乎才有所明白,正想撇开话题问道:“你坐会吧,我去倒杯水给你。”
“不用了的。”南郡瞬间拉住了我的肩膀,一米七五左右的身姿俯视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子该是怎样一种眼神,还微带痴念,我心中一怔,转身面向他道:“那就坐下聊吧,算起来,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
突然面对南郡,其实我有些疑问在心底盘旋,他说话从来都不打转弯,直来直去的,而我心思细腻,总能感觉到那股压力压在心口上。
“一年零三个月。”
“你记得的这么清楚……”
我心中微微震惊,是不是自己太粗心了。
“我记得的事可能你未必记得。”
“哦?”
可能,也许吧!呵呵。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突然我选择回到原先这个话题上来。
“那晚我离开舞坊之后便在对面的客栈住下,虽然我人已离去,但并不代表我不关注这场结果,所以我还是派了人去盯着舞坊的一举一动,直到你离去,然后到了这里……”
“你!”
“这个,你不能怨怪我,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家伙围着舞坊,我可不敢保证那一晚有什么异动,就算轩辕信在那,我也不完全放心,毕竟这不是皇宫。”
“唉,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呢,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会怎样?何况,我已经死过一回,何曾惧怕这些?”
说起这些时候,南郡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宫中之事,我已知晓全部,否则我也不会留心于这一场舞宴,只为寻找你的下落。”
天啊!这是多大的手笔,怎么谁谁谁都能那么容易在宫中安插人手,守护皇宫的人去哪了,让这些有权势的人随处可安插视线,我心中倒觉皇宫越来越可畏了。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话了吗?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我一愣,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南郡,你可不可以放心一下我,别再让人跟着我了,我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感觉,而不是有人整天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连睡觉吃饭都要监视着。你应该是懂我的,对吗?”
“好!”
他答应的非常爽快。
“但是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甚至伤害你。”南郡起身走动看着那些我一手栽种的花花草草,似乎有些烦躁,我也跟随而动,他却转身看向一身白底青花素衣的我,面纱虽在,却隐约可见我的容颜。
他忽然有所感触的望着我,说道:“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怎该这样沉沦于凡俗,做这些粗手的活?”
那双眼眸里除了怜惜,还似乎浮现出道道过往的幻景:“那日你的舞姿真是无与伦比的美,险些让人醉了忘归。那首词更是感人:前世皎月河畔,一弯星月如画,今生醉香楼间,几轮歌舞成痴。掷千金,相思换不换……”
唉!
南郡在那似是自言自语,见我茫然一脸的模样甚是觉得好笑,轻点了下我的鼻尖道:“得你这红颜,我此生也不觉得有憾了,今日,我便是来探你一眼,此后,若有事就记得吹响这支短笛,就算我不在唤月国,还有我的人在,你若有危险,他们也会随时出现的。”
南郡说完这些,便走了,留下一支三寸来长的短笛,我抓握在掌心,却觉得十分珍贵,那一刻,我有所触动,眼眶里酸涩极了。
除了羽殿下和轩辕信之外,南郡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了。
我还在想着刚才他默念的歌词,转眼他已走出了小院,等我赶至门外时,那个身影已消失在了阳光底下,清风过处,树叶轻舞,似他的影子一般拂过,便没有了痕迹。
我稍定了神,此时,张泉已背了一袋粮食回来了,见我这神情似乎有些意外。
“小姐,你怎么了?”
我呼了口气,将放在远处的眼神收了回来,才看到他满头是汗的样子,回道:“我没事。”
“哦。”
张泉不便多问,但绸锦在里屋一直没出来,想来我和南郡的话她都是听到了,拉了张泉去一边料理买回来的东西。
街市舞坊侧街的另一家酒店‘长风酒馆’内,一身湛蓝色长袍的男子正坐着,桌上搁放着一坛上好的酒,那股酒香远远的就能闻到,而此时那男子独自端起大碗喝了一口,瞬间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眼神落在手中的海碗上,那样子却十分的洒脱和豪爽,这让酒店的老板看在眼里,直觉气度不凡。
而此时,酒馆里出现了另外两身影,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面容极为俊美,另一个个子稍矮,棕色衣裳,从穿着和举止上来看这两人定是一主一仆,无错。两人没在柜台停留,倒是直接朝那湛蓝色长袍的男子走去,掌柜的和柜台前的几位客人都是眼中惊异,静观二人,心中猜想着莫不是此二位是故人?看上去都是贵人啊。
“一个人喝酒?”
坐在位置上早就看到一身紫衣的男子,抬眸却没有太多惊异之色,更没有起身相迎,而是仍旧一副洒脱的样子一笑道:“你这不是来了吗?”
“哦?嘿嘿,在等我不成?”
紫衣男子浅笑,坐下,身旁的人示意小二多上一副碗筷来。这身紫衣不是别人,正是轩辕信,轩辕信在这街市一待便是几日,更懒得回皇宫了,朝堂政务都托付给了羽殿下,相信他多半能处理得当,自己落的个自由之身游荡在此。
宁要美人,不要江山,果真如他所说。
两人待小二搬来一大坛酒时,满了两大碗相视而干,两人眼中都有欣赏之意,路过的人看见了他们大多会觉得几分江湖人的豪爽气概,轩辕信轻拭去嘴角酒渍,默然对视一眼,才缓缓说来:“我似乎从你眼中看到了自己。”
原来湛蓝色长袍的正是南郡,他刚回到街市,还没有到客栈就直接进了这家酒馆,一人喝起了酒。哪知道正好轩辕信路过看到他,两人才坐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