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秋刈退了学,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老师只向班上的同学简单提起一句,秋刈转到别的学校念书去了。然后,便不再多言,翻开课本,开始一节、一节地讲授。
艾沉咬着笔,回头看陈喻。
陈喻却不看她。
艾沉追问了许久,陈喻总是用各种各样的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不仅如此,就连拨通秋刈的手机号码,也从来没有人接起,艾沉总是听着重复的女声轻轻叹气。后来,也就渐渐地不再坚持。只是隔三差五地还会想起,之前总有人和自己说着希望能够躲避高考的小小愿望。
不知她去了哪里,现在过的怎么样。
高考以前的最后一年,两个学期,四个季节,不停减少的数字被郑重其事地悬在头顶上方,时刻绷紧人的神经。有时候,她正在笑,忽然看见那一抹通红的颜色,笑容会不自觉凝在脸上。
她趁着休息的时候偷偷看那时流行的韩剧,一边看着,一边却又忍不住埋怨自己。最后,还是靠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对着身边的人啧啧称奇,说着一个二十七岁的男演员演起十七岁来居然毫无违和感。
他翻杂志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继续先前的动作。
艾沉一愣,顾不上剧,说不出什么心态,“你多大了,陈喻。”
他沉默了一会儿,艾沉几乎就要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是最终还是开口,“我,比你,大六岁。”非常坦然的模样。
那之后,艾沉每次看见他穿校服,总要围着他看上许久,“你是不是每次穿着这个就觉得特别扭,怎么办,我心里也觉得别扭,可是我的眼睛又觉得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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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窗外的雷声响起时,艾沉正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着。艾沉想起身,将窗子关上,可是这念头转了许多圈,仍是没能叫她坐起来。
再休息上一会儿吧,再过上几秒钟,她就会阖上那窗子。
艾沉这两天的精神有些差,脑袋里乱糟糟的,都是英语老师各种各样纠错的声音。这里不对,那里还可以改进。艾沉来不及应对,偶尔会想着,也许不参加这比赛会更好过一些。
可也只是这么想想,就像小孩子说的话一样,不能作数的。
至少,不能长久。
载着窗户的小车轮咕噜,咕噜滚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像被中途叫停的火车。疾风卷过树叶的声音也一点点轻了下去,没有断绝,可里外这两个世界的大门,似乎被什么人给关上了。
艾沉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几乎流出眼泪。她的背上,是薄薄的毛毯,对于眼下这个时节的温度而言刚刚好。她一边伸出手摁住向下滑的毛毯,一边嗡声问道,“我又睡着了?”
陈喻点点头,他叫她上床好好睡上一觉。
艾沉听了他的话,乖乖爬上床,盖好被子,声音轻轻的,“好累啊,陈喻。”
他没有回应,不知是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喃喃,顾自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回过身来,没有留下自己的背影,手上一点、一点用力,带上门。
她背对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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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小长假的第一天早上,艾沉被窗外的喇叭声吵醒,睡眼惺忪地走到房间外,看见陈喻拖着两个行李箱,一时摸不着头脑。
“起来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