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几天,总是陆陆续续地听见烟花爆竹的声响,夜晚没有黑暗,风也送不来寂静。艾沉听到屋外一阵骚动的时候,就会趴到二楼窗台上,去看、去听。尽管烟花爆竹千篇一律,可是每一年啊,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会不约而同地点燃寂静的夜,为一份美好的祈愿,为一份虔诚的祝福。
它们的美丽那么短暂,真可惜啊。艾沉时常这么想。
至于陈喻,艾沉本以为,他会因为被吵得整夜无法入眠使得情绪变得非常糟糕。可是出乎意料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副没有听见的模样,偶尔,也会站在阳台上看那绚烂的色彩。微仰着脖子,久久地,久久地凝视,同她对他的一样。
大年三十夜里的烟火格外灿烂。兴许是受到千家万户喜悦心情的感染,艾沉也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她说,“我小的时候,我爸爸会给我买烟花,就是那种拿在手里,会向着天空飞的。可是他老是图方便,就懒得绕到正规的销售点去帮我买,结果有一次他买的烟花把我的手都炸黑了。”
窗外的声音那样响,艾沉听得到,因而刻意放大了嗓音。可是就算这样,还是无法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放肆了,对自己身边那个,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人用力嚷着,“我好想再放一次烟花啊!陈喻!”
艾沉这样说着,说的却又好像不是她所说的话。她用力地喊,喊着自己想要放烟花,却好像喊的是,她想要像别人那样,有一个家,有不会离开的家人。
所以,陈喻啊,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心愿,你能不要离开吗,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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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沉在大年初一的早晨,接到了英语老师打来的电话。英语老师先是说了新年好,让艾沉半是惶恐半是惊喜。后来,英语老师才道出了自己打电话来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通知艾沉竞赛的时间和地点。
听到这里的时候,艾沉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什么竞赛?”
十分钟后,艾沉拿着一张写了时间地点的纸条,走到陈喻的房间门口,歪着头靠在门框上,“陈喻,我身上发生了一件灵异事件。”听到她的话,他并没有抬头,似乎对她的疯言疯语已经习以为常,只提高了音调,问了一句“哦?”表示他听到了她的话。
艾沉说,“英语老师说她收到了我发给她的报名短信,可是,我根本没有发过消息给她。”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艾沉,“那个,是我发的。”
“我对英语竞赛什么的…什…什么?你发的?为什么?”
后来,陈喻向艾沉解释说,她的各科成绩看下来,外语是相对出色的。尽管艾沉从他那毫不在意的眼神当中,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其实是她各科的成绩在他看来都不算拔尖。他说她应该懂得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去参加竞赛不必拼什么名次,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补上一句“当然我也不认为你能够拼到什么名次”,最后总结道这可以当作增加历练的一个机会。
艾沉没有回答陈喻的话,这使得陈喻稍稍感到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艾沉僵硬着四肢,踏着如同惊雷一般沉重响亮的步伐,恨恨地离开了他的房间。明明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让她去参加竞赛的是他,可是对她说起的时候,不问她是不是愿意就罢了,竟然还直接认定了她不会拿到好名次,真的是欺人太甚。
艾沉被激起了好胜心,心想非要让他对她刮目相看不可。
于是,别人过年,都在走亲访友,四处旅游,收发红包。
到了艾沉这里,却是背单词 背单词 背单词。
艾沉哭。
不,不能哭。
应该说,she cr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