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九阳?”夏平安边走边问,见君雁想要说话又赶紧附加了一句,“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可不能像魏老头那样说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来忽悠我,最好简单直接一点。”
君雁脱口道:“炽光、采霞、摘星三楼,都分别传承有三卷绝学,三卷全部掌握便是九阳。”
夏平安了然点头,他可不会去问为什么一加一加一等于九这种白痴问题,而是一针见血地接着问道:“那破晓楼呢?”
“破晓楼的绝学只有两卷,一名《天光》,一名《飘渺》。”
“哦,那岂不是比其他楼容易?”
君雁驻足认真地道:“不是容易,而是更难。《天光》、《飘渺》掌握其一便是九阳,其中艰难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夏平安一怔,良久才有所挫败地道:“那看来你真的是不世出的天才,这才来破晓楼几天,就掌握了其中一卷,对了,刚才那个余师姐看我的眼神好像大有深意的样子,难道她也看出了我的非凡之处?”
君雁笑道:“余师姐对圣子素有爱慕之意,两人也曾有纠葛,她看你像看待晚辈一样我觉得并无不妥。所以有她在,你不用担心采霞楼的子弟再对你做什么。就算他们心存怨愤,也只敢来找我,却又不敢来找我。”
“那是当然,谁敢找黎明之阳的晦气,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去藏书楼逛逛。”
藏书楼虽然是一栋楼,但没有分为几层几层,而是日照中央,空空旷旷,数之不尽的藏书便整整齐齐地码在四周的墙柜里面,据说其他楼的藏书楼都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是,夏平安并没有在藏书楼里找到楼梯,哪怕一把自行搬运的木梯都没有。
“师兄你没有看错,藏书楼里面是没有梯子的,主要是有梯子也没用。你别看你头上好像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其实都是有一层层阵法加持过的。当然第一层是没有的,从第二层开始便需要相应的门槛,而第二层的门槛正是御空,梯子自然也就无用了。”
在一个根本叫不出名的小师弟介绍过后,夏平安总算明白了藏书楼的规矩,予取予求也是需要一定资本的啊。
夏平安抬头看了看,发现最高处两团金光悬浮在那里,不用问也知道,那一定是破晓楼的两大绝学——《天光》和《飘渺》了。
不过很快夏平安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要是那名叫作小月的师妹能够习得采霞楼的绝学之一《翻云》,那么她应该也是一层层地破阵而上才对,可从与她交手的情况来看,除了《翻云》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之处啊?
“师兄说的可是采霞楼的小月师姐?”
“对。”
“她可不能以常理待之,她之所以能够得到《翻云》,是因为她当年初入藏书楼的时候《翻云》自己跑下来的,这事儿可是在衍阳楼里传遍了,所以她才能在采霞楼里有那么高的地位,仅次于余师姐。师兄不是我说你,你竟然与小月师姐结下了梁子,以后这对象恐怕是不好找咯。”
看着这位师弟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夏平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毒地说道:“你个小瘪三还敢取笑老子,看看你拿的都是什么破书,啊?《桃花园艳史》,图文并茂看得很爽?《闺房求知录》,还是个处男吧?《房中术第七十二卷》,怎么,之前看了那么多卷,都实践过了?小红花打你的飞机去吧!”
“敢问师兄,何为打飞机?”
“滚!”
小师弟一边不停回头看着夏平安在原地蹦蹦跳跳一边嘀咕道:“师兄就是师兄,说话做事都这么有内涵。”
跳了十几下夏平安终于还是颓然放弃,叹息道:“我果然还是没有那等运气。”
一番运动下来夏平安虽然没有碰到直冲云霄的际遇,却也是粗略感受到了藏书楼里的阵法,此刻静下心来细细感知,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如果将阵法比喻为一座不断运行的机器,那么它必须具备运行的能量来源,而来源,就是散落在壁橱里三百六十本不同的书,而这些书的真元流动最终都指向那两卷绝学。”
夏平安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金光,喃喃自语间似乎看到了从不同方向传输而来的,五颜六色的真元全部汇聚向中央,之间还互有交错,形成了八个繁杂莫名的图案,毫无疑问,这八个图案就是阻挡弟子们拾阶而上的所谓阵法。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么……”夏平安似乎是看破了什么,起身走向壁橱,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找。
衍阳楼的藏书浩瀚无边,哪怕只是其中一的破晓楼,也不是夏平安一人可以尽阅的,但在三个时辰里翻阅了打量书籍过后,夏平安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藏书楼里没有任何关于阵法的书籍。
“一本都没有,果然,都说阵法之学高于真元修行,直指大道的阵法即便是最简单的一种,也不是文字言语能够描述的,那些宵小之徒的阵法学说恐怕在衍阳楼的高人面前不值一提,连放入藏书楼的资格都没有。”
夏平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可是很快他就骂道:“你们看不上,可以留来给我看啊。好吧,就算是你们怕放在这里误人子弟,那放黄书又是几个意思?”
夏平安本身其实对阵法之学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忽然被他发现了这一点,断然没有不去尝试就放弃的道理,说做就做,立马便顺着自己的感知抽取了几本放在第一层的源头,然后细细观察。
“千年以来这里的阵法已经自成循环,抽出基本并不会对它有什么影响,若要说有影响恐怕也是几十年后了。即便如此,这几本书能作为源头,定不是它们名字上所表现的这么简单。”
想着想着,他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仙侠游记》。
即便是以夏平安的感知,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打开这本书的时候,上方两团金光的微不可察地暗淡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在破晓楼最高的一处阁楼上,几个半只脚就要踏进棺材的老头闹哄哄地争论不休。
“魏老头,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君雁入破晓楼之前你就把《天光》交到了她手上?!”
“对啊,三日习《天光》我不相信,就算叫其他楼的几个小太阳来,别说学会,想要拿到都不可能,夏河也不行!”
“君雁虽然是你的徒孙,但破晓楼也有破晓楼的规矩,那可是祖师爷从建楼之日就定下的!”
“破晓楼虽然衰败,却也不能让你肆意妄为!”
“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魏老头悠然自得地喝着茶,等他们都嚷嚷完了,才慢条斯理地道:“我没有把《天光》给她,她也没有去过藏书楼。”
“怎么可能,那她……”
话说到一半几个老头都是怔住了,魏老头作为破晓楼的首座,他们虽然可以对着他大喊大叫,却不会怀疑他说的话,他说没有那一定就是没有。
他不给,她不拿,既如此,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说……”曹老头死死地盯着魏老头,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
魏老头已经收起了悠然,放下茶杯郑重地对几位百年之交抱拳点头道:“各位都是我衍阳楼的柱石,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不要泄漏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一同抱拳还礼:“谨遵首座令。”
待得众人散去,曹老头才平复下心情,坐在魏老头身边猛喝了一杯茶,两人发生了一场谈话,这谈话如是被泄露出去,足以撼动整个中原!
“他们或许不懂,只认为君雁能自悟《天光》是我破晓楼振兴的希望。却不知,自衍阳建楼以来,只有一任楼主可以做到,换言之,只要不出意外,君雁日后必定会成为衍阳之主。”
“曹老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才要你们万万不可泄漏。”
“我们自然不会泄漏,但自从楼主秘密故去之后,衍阳一直低调隐忍,尽量不让其余六宗探查我们的虚实,也一直是你们几个首座和圣子共同主事,如今这事我想除了夏河和你,其余首座都不知道。”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夏河的意思。”
“他是几个意思?”
“我也不清楚,每当我以为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却发现其中又有另外一层意思。”
两位成精的老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一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没见过,却唯独圣子夏河令他们猜之不透,看之不清。
衍阳之主亡故这件事情若是泄漏出去,必将引起中原大地的腥风血雨,可圣子竟能将这件事情隐藏得密不透风,外界甚至看不出衍阳楼的任何衰败之际,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夏河,君雁,唉……我们都老了。”
就在曹老头感叹的时候,魏老头忽然浑身一震,猛然看向藏书楼的方向。
“怎么了?”
“没什么。”